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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死牢【第二更!求全订!求月票!】

  东宫一行马车徐徐的驶入了京城。
  引路的队伍从骁骑卫早就变成了绣衣卫。
  而绣衣卫引导他们走的,却并不是通往皇城的御街大道,而是转道往东边走。
  一辆马车上的孙彬愣住了,询问旁边骑着马的绣衣卫道:“我们这是去哪儿?不是回东宫吗?”
  东宫位于皇城里面,和皇宫遥遥相对。
  该走的路绝对不是这边。
  绣衣卫迟疑了一下,答道:“孙大人,我们这一次是去帝京府衙门。”
  “帝京府衙门?”孙彬倒吸了一口冷气:“苗黑……”
  他的话嘎然而止。
  不过这个绣衣卫却是明白他的意思。
  但绣衣卫却没有再回答。
  孙彬也失去了询问的意思,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帝京府衙门是谁的地盘?
  苗炎!
  苗炎做的最狠毒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一把火烧死了太子宠妃的弟弟及其随从一百多人。
  那位太子宠妃的弟弟,可也是孙彬的狐朋狗友!
  苗炎连他都敢一把火烧死,哪里会怕什么东宫所属、前相爷之孙?
  关键还不是苗黑子恐怖,而是皇上的心思!
  皇上连东宫都不要他们回去,直接就让绣衣卫押着他们去帝京府衙门,这又是代表了什么?
  很简单啊!
  就是代表皇帝对他们极度不满,已经是等不及了,要直接下手。
  连太子都一起。
  太子……
  太子真的这一次能保住我们吗?
  东宫车队很快便抵达了帝京府衙门。
  倒不是此行所有的人,实际上其余的附属官员、羽林卫侍卫等等,在入城之后就和他们分开了。
  前往这边的只有十几辆车,里面坐的都是东宫太子的得力助手们。
  帝京府衙门在东面新郑门进来不远的地方,羽林卫们倒是也放心京里的安全,独自离开去复命了。
  不过太子的一群手下们,却是心中惊骇不已。
  不怪他们和孙彬一样的想多了,而是这一次闹得实在是太大。
  连太子自己都没有想到。
  除了户部储粮仓场司的粮食之外,他们在内务府和户部库银上面也做了大量的手脚。
  如果说最初的粮食,还能让太子觉得自己扛得住的话,现在加上了上千万两白银的消失,太子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也知道,这笔钱并不是自己的手下们全部吞下的,参与瓜分的人不计其数。
  可这事儿又岂是小事一桩?
  特别是在这种大灾来临的时候,朝廷需要一大笔的粮食和钱财来救灾。
  结果打开仓库,你却告诉我粮食被倒卖了,钱也被人偷偷的偷走了,你说丞相们怎么想,皇帝怎么想?
  换成了太子自己,他都觉得自己不能忍。
  所以之前被斩杀的一群六部侍郎们,太子都没有任何的不忍心。
  该杀。
  但是呢,到了他自己的心腹这边,太子却是有些妇人之仁了。
  进京之前,李帆告诉过他,该抛弃的就要抛弃,这样才能保住太子的位置,以后有机会来实现心中的抱负。
  然而太子还是拒绝了。
  不过太子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等人连回到太子东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带到了帝京府衙门。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父皇都不愿意和我说话,直接就让苗炎来审我,还有我的这群属下们了。
  当然了,太子心中明白,苗炎可能根本不会审讯他,而是会把精神全部放在东宫属下的身上。
  毕竟太子就是太子,在皇帝没有下令剥夺他的身份之前,他就是国之储君,根本不允许任何臣子冒犯。
  太子清楚自己父皇的性格,即便是要废除自己,也不会在此之前,把自己交给苗炎。
  这一次,不过是父皇对自己太过失望,所以才要惩罚自己罢了。
  关键还是在于孙彬他们。
  倘若查出了他们的违法事实,查出了他们究竟贪墨了多少钱粮,苗炎是绝对不会饶过他们的。
  一旦给他们判处了死刑,那么这一次闹得那么大,皇奶奶还会像是以往那样保他们吗?
  太子心中没有把握。
  所以,一切都得靠自己!
  在马车进入帝京府衙门的一瞬间,太子握紧了双拳。
  ……
  进入了帝京府衙门,一群东宫下属直接被领到了巡捕衙门的一处地下监狱里面。
  朱哲看到那森严黑暗的牢房入口,顿时不满了,“什么意思?我乃堂堂的礼部官员,又是太子东宫官员,为什么带我来这种地方?”
  旁边站着的是八大总捕头之一的雷胜。
  一向强硬又坚决的他,这一次倒没有发火,而是和声的道:“朱大人,这是苗大人的吩咐,也是皇上允许的……等你见到了苗大人,再问他为什么可好?”
  朱哲一下子语塞了。
  让我去问苗黑子?
  我疯了不成?
  一群人堵在了牢房门口,冷不防里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叫喊:“朱兄!朱兄!是你吗?是你吗?”
  朱哲听得耳熟,但旁边的孙彬却是脸色大变,“昌辉,是你吗?昌辉?”
  “对!是我!我是林耀啊!!”
  里面的人声音都哭了,“是不是太子殿下来救我了?快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
  一行十几个人,脸色都瞬间变了。
  他们之中,最为嚣张跋扈的就是林耀。
  毕竟他的老爹可是权倾一时的漕运总督,掌握着帝国的京杭大运河动脉,再加上了太子的东宫所属身份,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结果没想到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那声音,就像是一个快要被处斩的死囚犯一样凄凉绝望。
  孙彬一下子就拉住了门框,“不,我不要进去……我要回去见太子!我要见太子!”
  雷胜是性格强硬,不过他刚才考虑到这群人是太子的属下,而太子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和他们把关系弄僵了没好处,至少是表面上要有礼貌。
  所以雷胜这才说得温和。
  但这下子雷胜就没办法了,他示意衙役们把孙彬架进去,“得罪了,孙大人……”
  “不……放开我!放开我!”
  孙彬、朱哲、沈明勤……一群人全都是这样进去的,因为心中的恐怖,他们也大喊大叫起来。
  唯独有李帆一个人,是自己走进去的。
  这倒让雷胜心中暗自点头。
  身为苗炎的心腹,又被派遣到处理这个案件之中,他当然晓得,太子东宫里面唯一清白的人,或者说唯一没有查出任何瑕疵的人,就是这个李高霂。
  所有沾染钱粮贪腐的事情,他一概都没有牵涉进去,过得就像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一样。
  这一点,倒是和他老爹吏部尚书李秀泰差不多。
  别看李秀泰这个人强势又结党,但对钱财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在乎,人家一心一意想要入阁当丞相。
  也因为这一点,李秀泰的入阁时间和资历,还排在了苗炎之前。
  特别是此次贪腐案件爆发,李秀泰更是自身一尘不染,这更是一个极大的加分项。
  这个牢房和柳铭淇之前来的不一样。
  柳铭淇之前来的,称得上是临时牢房,一般关个三五天就要放出去的,所以多是狭窄的单间,光线还不错。
  但这群人去的就是在地下的重犯牢房,不但阴暗潮湿,而且还有些恐怖。
  关押在这里的囚犯们每人一间牢房,房子面积不大,只有五六平米的面积,地上除了茅草之外,并无它物。
  这里也没有马桶,到处都能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一群本来是锦衣玉食的人,进到了这里,说不出的别扭和慌乱。
  很明显,这应该就是死囚房了!
  他们居然被皇上送到了这里,是意味着下一步他们就会被处斩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个个的进入到自己的牢房之中时,那边孙彬就喊了起来:“昌辉,昌辉……你在哪儿?”
  “别叫了……”
  就在他的对面,那间看似空空的牢房之中,忽然从茅草里面坐起来一个人。
  “啊……”
  忽然出现的人吓得周围的东宫官员一阵鸡飞狗跳。
  连正在琢磨着事情的李帆,也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这样的环境里面,想要保持比格都很难。
  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尖叫闹腾,牢房外面仍旧没有半点的声音来呵斥,甚至连看一下的人都没有。
  这里便像是完全被遗忘的空间一般。
  良久之后,声音才停了下来。
  从茅草里面坐起来的林耀,一动不动,等到他们闹腾完了,才有气无力的道:“不要再说废话了……你们谁有吃的没有?给我一点。”
  比起刚才歇斯底里呼喊来说,现在的林耀,似乎丧失了所有的精气神,就跟一个行尸走肉差不多。
  “我这里还有点肉干。”孙彬手忙脚乱的拿出一个袋子,给他扔了过去。
  林耀一把接住,然后狼吞虎咽的猛吃起来,就像是逃荒的难民一样。
  看着他的样子,孙彬吞了吞口水,“昌辉,他们,他们不给你饭吃?”
  林耀先把肉干吃了大半,才端着地上的陶瓷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道:“踏马的,一天到晚就是三个馒头,外加一壶水……这还不如一刀把我砍了呢!”
  “吓,他们敢这么对你?”沈明勤惊呆了。
  林耀的父亲是漕运总督林镇远,连他都这样,自己等人的命运岂不是更悲惨?
  林耀苦笑了一声:“你觉得落到苗黑子手上,我爹还有用?”
  苗炎虽然才是正三品,比起漕运总督的从二品要低一级,可是如若皇帝钦命他审理此案,哪怕是副相、甚至是丞相曹仪,都没有办法。
  “那我们岂不是全完了?”朱哲吞了吞口水道。
  “差不多吧,只有看太子的了。”
  林耀继续吃着肉干,“在你们进来之前,这里一共有二十七间牢房,每一个都有人,但每天都要拖出去三五个、七八个,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接着又被新人给塞满,接着又重复之前的动作……我早就想开了,或许他们也就是等着我们一道,然后送我们上路吧。”
  “呸呸呸!”
  孙彬连声的唾弃,“你别吓我!”
  朱哲却是被吓着了,“昌辉,你觉得太子都不管用了?不会吧?”
  “会不会,等一等就晓得了。”林耀吃饱喝足了,就躺了下去,“最多两三天,我们的命运就决定了……哦,对了,不包括李高霂。”
  他这么一讲,所有人都望向了李帆。
  关于贪腐拿钱的事情,李帆是一概不参加,之前大家还笑他太傻太迂腐,现在才晓得羡慕他。
  如果说这里面只有一个人能走出去,不用说,肯定是他了!
  感觉到了大家闪烁的目光,李帆淡淡的道:“你们不要紧张,太子殿下会有办法的。”
  “真的?”
  一群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李帆点点头,“太子都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身份地位来保住你们,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啊,跟对了人!却是害苦了太子!害苦了太子啊!!”
  大家默然无语。
  心中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忐忑。
  他们既希望李帆说的是真的,又怕太子没有那么的拼命。
  在这阴暗潮湿的死牢里面,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