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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帝刀破长河,位列第九,江面伏杀(合一)

  哗啦啦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江潮溅起,一人古冠羽衣,一苇渡江,一人劲装方正,扁舟飘摇
  浪花四溅间,水幕扬天,两人的手掌终于缓缓握住刀柄,也不见有丝毫动作,但在岸边所有人的眼中,那本来气质出尘的两人,登时身上就透发出来一股凌厉的锋芒之气。
  属于刀道的锋芒!
  “要开始了吗?人榜第十二的五方帝刀,对决人榜第九的刀气长河!”江水岸边,众多江湖豪客激动不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这一战的开启
  他们相信,人榜两大高手,前十五唯二用刀的存在,皆九窍齐开,在此相遇,必然是一场大战!
  哒、哒
  严冲以行动作出回答,提着长刀,缓缓起身,披着的大氅留在了扁舟内,露出黑色劲装,慢慢走到边缘,每一步都如同经过丈量,丝毫不差,接着一脚踏在了江潮上。
  哗,他竟然没有直接下坠,而像踩着台阶,乘着波浪,两脚交错间脚步不停,越来越快,到了十丈开外,忽然抽出了长刀,远远斩向王腾
  刺啦!
  刀势汹涌,刀气强横,长刀似化作了巨浪,十丈的距离瞬息而过,已到了王腾身前。
  噌!
  千钧一发间,一缕寒光沿着岁月的脉络漾起,快到了极致,冲破一切阻碍,挥斩十方,刀吟声悠长,似乎可以照见万古长夜。
  铛!
  江潮夜半起,明月照大江!
  双刀汇,风波烈!
  吟!
  两股锋芒纠缠而起,两口长刀颤鸣声愈发悠长,数息后,两股刀鸣声攀升至极颠,江水边,无数的礁石水草倒卷,缓缓悬浮而起。
  两人依旧没有动,似乎两尊石像矗立,任由两口长刀一横一竖烙印长空
  而无形的刀道锋芒却在百丈江面交织,那悬浮起来的事物瞬息就被生生绞碎,散落如烟,被真气环绕盘旋,两人如置身于渺渺雾气中,身形隐没。
  轰!
  下一刻,一苇横江,扁舟乘波,双刀猛然齐齐下压!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如箭,在长江水面上骤然碰撞,方圆数十丈的江水一下炸开,有惊涛拍岸,巨浪击天,水光漫虚空,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怎有如此神威,莫不是堪比半步外景,都看不清了!哪那么大的声势,太快了!”
  “就是,水花赶紧散开,那空气怎么也扭曲了,这怎么看,这算哪门子的比武,胜负鬼知道!”
  “别抱怨了,人家高手过招,哪里理会得了我们,气机交锋自相遇的那一刻便已然展开,一举一动都是纠缠。”
  岸边豪客们一阵抓耳挠腮,难耐的紧,正在要紧时,怎就水幕扭曲,什么也窥不见了!
  此间两位刀法大家比斗,却不能一睹风采,简直跟猫儿在心头乱舔,刺挠的紧,痒到了根处
  哗啦!数息之后,水幕骤散,显露出内里的波光浪影
  两口长刀,两道身影,早已舍弃了芦苇与扁舟,皆临水踏波,于这江面上对决,步伐交错间层层波涛荡起,凶险之间却是华美如画
  看的岸边众人如痴如醉,天水一线,日辉斑驳而落,浩荡江面上两道身影交错不定,影子在水面上拉的很长,却在层层波涛中扭曲,交融到了一起
  铿锵!
  金铁之音四起,时而刀光如煌煌如九天大日,炽烈堂皇,时而刀光如明月夜江,清冷激荡。
  刹那间,似乎九天之上的日月光辉都黯淡了。
  铛!铛!铛!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恢宏如古老战鼓擂响,一条条苍白的裂痕密布长空,无形锋芒之气将百丈江面上都犁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可怖刀痕。
  王腾肆意挥洒,岁月划过莫名的轨迹,那是一道如水波般的刀光,锋芒裂空,波光一般透明的真气似乎可以容纳天地万物,他一刀斩落,江水溅起,化成草木山川,江河湖海之象。
  刀身恍如两仪,铮铮作响间多了几分恢宏的声势,如有惊雷滚滚,轰然炸响,仿佛天地生怒,帝君言法,银白之色渐浓,大气磅礴,仿佛天地意志的目光汇聚,凌驾大千。
  哗啦啦!周遭百丈江水牵引之下倒卷而起,如龙盘环刀面,映照万千锋芒如昼,晶莹剔透,寒意凛冽,百丈内皆是一副恢弘之景
  江水滔滔
  严冲刀法入化,时而奔腾不休,时而刚猛澎湃,时而暗流汹涌,时而阴柔莫测,或攻破绽,或布杀局,或近法理,或简或繁,信手拈来,随心所欲,不拘泥于常识,但又彼此连为一体,演绎出一副暴风雨的景象。
  两人间刀鸣不绝,穿金裂石,振聋发聩。
  轰嚓!
  这一刻,天色忽然昏暗了下来,一朵朵乌云汇聚,银白的闪电乍露还藏。
  周遭气流变得潮湿,围绕着严冲似要形成水流,若是闭上眼睛,纯以精神感觉,会发现周围有一滴滴水珠凝聚,随着严冲的刀势,化成了汪洋大海,起伏不定,波浪汹涌。
  交锋之间,暗藏杀招!
  轰隆!
  银白闪过,巨雷响起,整个江面乃至更远的岸边都有雨水落下,渐渐如注,一股凛冽森寒之意弥漫,隐约有寒霜冰晶结起,一瞥三尺
  两人交手附近水色凝聚,幽深近黑,诸多冰晶盘绕四方,在暴雨闪电衬托下,似乎那里有一汪不平静的海洋,一股脑的撞入了冰山中,连带着江水岸边都多上了一股股霜风寒雪。
  两人都没有刻意引动神异,但气机牵引之下,天象随之改变!
  “我有一刀,请道长品鉴!”严冲正色,眼中满是棋逢对手的喜悦与凝重,这是一位爱刀如痴如狂的刀客。
  他长刀由下往上,转而向下,刀势汹涌,刀意澎湃,似乎爆发出了撕天裂地的海啸。
  滔滔声中,附近水色如有所感,化作了黑海,浮现严冲身后,以壮声势,勾连了天地之力。
  “且来便是。”王腾心神泰然,冷傲内藏,只手擎天而起,长刀浩荡而落
  这一刀沉浑如山,不是巍峨千古的名山,而是尸骨如海的血山,无尽的血色火焰灼烧长空,那是人族的不灭薪火,几有燎原之势,压得空气寸寸崩碎,一股斗争,不屈,充斥着永恒不灭的真意将严冲笼罩
  哗啦啦!黑海激荡,长刀统御五湖四海,状若龙王翻身,大有倾天之势般颠倒了下来,每一重波浪都是刀光,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噌!
  王腾眸中隐有赤色荡起,刀身古朴沉凝,一缕缕刀光如薪火,又似闪电横空,太快了,空气被撕开,如一条天裂,瞬间蔓延出去十余丈。
  一刀之下,江面赫然出现了一道长达近三十三丈,深达尺许的刀痕,如遭雷鸣电殛。
  同时,这点点星火不绝,带着无尽的斗争不屈之意沸腾而起,接天连地,其势燎原
  熊熊!
  岸边,所有观战的人们都呼吸一滞,一股炽烈的灼热感扑面而来,好似那片火海一股脑的朝他们盖过来似的,吓人的紧
  唳!
  焉然间,有人皱了皱眉头,似乎听到了凶禽之流的长啼声?
  “那··那是什么?”“一头火凤!刀光化形凝物?!”“是传说中的火皇焚乾坤不成!”
  登时间,不少人惊呼出声,愣愣出神的望着那江面上昂扬而起的燎原火凤,薪火如羽,殷红如血玉,凌厉的锋芒将江面切割的千疮百孔
  着目望去,犹如直面刀山火海,肌体生寒,连那百丈江面都沸腾了,雾气蒸腾,殷红一片!
  “不,不是火皇焚乾坤那等杀招,而是结合其精义自创而出的刀招!”
  突兀的,王载身旁的王纳言开口了,眼底露出一抹惊艳之色,这位玄天宗嫡传的清余道人,当真天资绝世!
  这样一位外景级数宗师开口,自然引得四方巨震,无数人都目瞪口呆
  以精义自创刀招?这得多么高的天分才办得到!遑论还有这般神威,不见得真就弱了那杀招几分!
  “五方帝刀,不愧是帝刀,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绰号!”茂陵名宿独眼开山刀,这一位臻至半步外景层次的中年人惭愧低语
  相比起来,他这所谓的名宿,可比江面上的两位还要差些,论起刀道修为,更是无法比拟
  人榜第十二,五方帝刀清余!
  人榜第九,刀气长河严冲!
  唳!
  长啼再起,声如金铁铿锵,那长刀演绎燎原星火,真气外放交织成栩栩如生的火凤,每一根薪火翎羽都是一束刀光,肆虐百丈江河,伴随刀势而舞,力劈而下,扑杀严冲
  “来的好!”严冲一声大喝,目中隐见狂热之色,刀光如海激荡连绵,几有翻天覆地之势,不负刀气长河之名
  登时间便勾勒出一汪刀光大河,滔滔而起,直奔火凤而去
  轰隆!
  霎时间
  波光潋滟,刀气冲霄,星星之火燎原,层层波涛横天,两者若接天莲叶,并蒂双莲,透发着一股惊人的威势
  除了王载等少数人,众人看到的,就是这一幅亦幻亦真的画卷,而江面上波澜涌动,数百丈的江水若瀑布倒悬,声势惊天。
  只十余息后,波光敛去,长空开始愈合,江面上的两道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刀,何名?”严冲紧握长刀,衣袖处不知何时已然化作飞灰,血肉间出现一片焦黑之色。
  王腾如旧,羽衣环风绕云,手中长刀紫中透发红玉般的光泽,他轻语道“此刀源自薪火,化凤燎原。”
  “凤燎原,好一个凤燎原!此等刀招,令人叹服;但,吾还有一刀,纳于胸,藏于心,日夜以不平,以怨以不屈打磨之,今朝当现。”
  严冲闭目又睁开,忽而双手持刀,缓缓自下而上,悠悠荡起;一如他的人生轨迹,出自低微小门小派,日夜苦练,一步一个脚印,终于熬出了头
  所经受的磨难,所遭遇的不平,所产生的怨念,所坚持的不屈,皆是成为了这一刀的养分,纳于此刀中,在此刻,遇到了值得拼尽全力的对手,自然绽放
  这一刀之下,一股意境骤然传递而出,笼罩江面与岸边,另众人沉浸
  “刀气长河严冲出自小门小派,一路不曾倚靠过外力,是一步步冲入人榜第九的,亦是不少普通江湖年轻人的偶像与希望。”王载正沉迷间,王纳言的声音缓缓传来,道出了严冲的背景
  这是一位身份低微者的崛起,是世家不曾料到的
  “这一刀,脱胎自天帝踏光阴,凌万古,斩千秋。”王腾面对这一刀,心中丝毫不起波澜,精气神合一攀至无穷高处,合天帝之漠然高渺,主宰一世
  他手中长刀波光漾起,勾连光阴,茫茫一片,如星河倒挂,悉数倾泻而下,白金之色绵延百丈,堂皇浩荡,一切都仿佛凝固一般,瞬息打破了严冲刀意
  一股光阴如水,逝者如斯夫,千秋不在的意境升腾而起,不待众人惊醒直接又将他们拽了进去,沉沦其中,连呼啸的狂风都染上了三分萧瑟与凄凉
  轰嚓一声真气撕裂长空,炸响如闷雷,所有人心神都是一滞,恍若被重锤敲了一记似的,迷蒙中得见一缕斩破万古,横扫千秋的无匹刀光
  击碎所有,任你胸怀红尘沧桑,感慨万千,也只能在岁月下淡去,被毫无痕迹的抹去
  哗啦!
  只见那水天一色的江面上,水幕散落,斑驳日辉散作千百块,粼粼于波涛间,两道身影交错而过,隐有血色映斜阳
  分出胜负了?是谁胜了?
  岸边,无数人聚精会神,有些愕然的望着这边,以他们的眼力劲还真不好看出,接连坠入两股刀意中,他们现在还有些缓不过来
  不少人眼角都是挂着泪,眼中一副萧瑟的模样
  “岁月如刀斩千秋···是我不如,差了一筹。”严冲微微一怔,眉心发热,一点血迹缓缓淌下
  方才的最后一刻,连他也陷入了那股斩千秋的意境中,所有的不屈,不忿,怨念,都在岁月之下消弭,了却无痕,被斩的干干净净
  “你不差,胸纳一口气,心养一口刀,轻易不出锋,开鞘必惊人;但却走岔了些,七情六欲一股脑的往里塞,杂而不纯
  刀者,要的就是一往无前,至刚唯一,太多的杂念与怨气,不好。”
  王腾收刀归鞘,心血来潮指点了一句,这严冲自然是个大才,仅靠自己便闯荡出一片天地,这份心气,也是不错的。
  他羽衣飘渺,自始至终都不曾变化,得见真实。
  “杂而不纯,杂而不纯···是了,刀本为我之手,若是杂乱斑驳自然不妥,当以战意,以不屈孕养,打磨属于我严冲的心气之刀。”严冲神色恍惚了一瞬,旋即坚定了起来
  向着王腾鞠躬行了一礼道“多谢道长指点,此情铭记在心,来日奉还。”
  他到也洒脱,大笑三声,就此驾舟而去,丝毫不避讳自己战败的事实
  “严冲败了!眉心见血,认输而去!”
  “这一战后,人榜第九便是五方帝刀清余!”
  “自创两式杀招,当真才情绝世,风姿无上!”
  霎时间,岸边便喧嚣起来,目睹了这一战的江湖豪客们震撼不已,纷纷以各种方式将消息传递了出去,由茂陵而起,绵延向整个江东
  “一段传奇,要崛起了,他会是下一个武林神话吗?”不仅是王纳言,岸边所有前来观战的茂陵名宿,包括城主等外景高手,心中皆是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这个想法。
  五方皆拜,帝星高悬,一刀压天下!
  大世,波澜壮阔,将进入最激烈的一幕
  八月十五,长江一战,帝刀压长河,位列人榜第九!
  天下哗然,这位玄天宗嫡传甫一出世行走江湖,便掀起了一场场大波澜,人榜排名直线上升
  而今九窍齐开,更是一战败严冲,登临人榜第九!
  这份实力,足以让所有人侧目,且,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及冠,方才十七!
  而传闻,那一战后,帝刀南下江州,依旧一苇渡江,顺流而下,风姿如谪仙。
  无数憧憬的年轻人赶往江东,想要一睹无上风采
  三日后,长江下游,江州安和县。
  这是一座鱼米之乡,盛产鲈鱼大蟹,不过眼下八、九月份,虽不是上等的好节气,却也能食之一二
  安和县依江而建,因为江鲜丰盛,故而临水岸边酒楼无数,许多江湖客喜欢登高远眺,谈论江湖见闻,时而可痛饮三杯,好不快活。
  此刻,在临水一间颇为雅致的,三层楼台小筑中,就有说书的先生一拍醒木,吸引了诸多江湖散人和当地食客的目光。
  “却说那茂陵城外,煌煌九天大日下,长江之上,玄天宗嫡传、五方帝刀清余道人,可谓是谪仙临凡,一苇渡江,足不沾水,袖环清风白云,轻功之卓绝,令无数武林好手自叹弗如
  而人榜第九,刀气长河严冲驾一叶扁舟而至,飘飘乎如凭虚御风,那一战长江之上掀起惊涛骇浪,乱石穿空,听说一战过后,岸边都依然有焦黑之色,刀痕留存。”
  “两大刀道人杰争锋,自是精彩纷呈,说道起来,两人仅仅是气机碰撞肆虐便引得百丈江面倒卷澎湃,凝水做刀;此后刀气如长河,刀光如大日,煌煌滔滔,冠绝江面
  对决之时,那位帝刀更是施展出了自创的刀招,几有天帝踏光阴,火皇焚乾坤之威,一者唤做斩千秋,一者名为凤燎原,皆是能引动天象变化的杀招;桓州司马外景宗师王纳言出言赞叹,言其有望法身,惊艳绝伦!
  刀术比拼之下,帝刀压长河,终究更胜几分,摘下了人榜第九的名头;而今在这人榜内,也唯有这一刀有着横压一道的本事。”
  说书先生说得唾沫横飞,楼台小筑中一干江湖客听得如痴如醉,恍惚之间好似直面了那一战似的,心潮澎湃不已。
  “真的假的?那位小玉皇,帝刀清余道人而今也才十七岁吧?尚未及冠便有如此修为,将位列人榜前十,也太骇人了些!”
  “十七岁九窍齐开,这等人物,丝毫不比当年的耀世双星,以及苏无名等人逊色啊,甚至犹胜之,又是一段武林神话的崛起。”
  有阅历不俗,行走江湖多年的江湖老人开口,十分感慨,众人低呼不断,显然也是震撼不已
  说书先生轻啜一口茶水,咂吧嘴一扫惊堂木笑道“诸位客官尽可想一想,我大晋国内九州七十二郡,年轻人杰数不胜数,可一榜只取五十人,这份水准自然十足真金
  且那位清余道人的名号小玉皇不就是这么来的吗,传闻在玄天宗内甚至还有他是天帝转世的传闻呢!若是不特殊,不惊艳,何以傲视群雄,位列人榜前十?”
  倒也的确如此!
  此言一出,很多江湖散人露出恍然之色,同时感叹连连,不知不觉中,又一代年轻人自江湖中崛起,而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老去。
  倒是应了清余道人那一刀,岁月如刀斩千秋,几世沉浮谁依旧?
  此时,有人以一苇渡江顺流而下,来到了这片江域之上。
  大日高举,细密金辉洒落,微波荡漾的江水粼粼闪烁,江面上渔船点点,一张张大网洒落,也有观景赏玩的游船,随处可见婉约身影
  此际见到一位年轻道人一苇渡江,不由都张大了嘴巴,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这是哪位小神仙?一如当年佛陀修行之举,一苇渡江而来?
  这等功力与身法,绝非常人所能做到,莫不是那位一战入前十的五方帝刀吧!
  啪!
  水波轻漾,一尾肥硕大鱼如同被什么刺激了一般,自芦苇三尺外一跃而起,溅起点点水花,细密的鳞片在波光的照耀下格外鲜亮
  在其下,不少游鱼摆尾,似乎也要紧随其后跃起一般
  “好时节,好时节。”那渔夫呵呵一笑,干瘦的躯体线条分明,双手一拉一扯登时洒出一张大网,顺着那鱼儿跃出的方向兜去
  渔网很大,可见其上边边角角的修补痕迹,似乎曾被某些利器撕裂过,隐有血迹沾染其上
  但,就在鱼儿被惊起出水的那一刻,一苇渡江的年轻道人骤然睁开了眸子,三尺烟霞环绕,似可拨云开雾,照见真实
  锵!
  突然间,一声金铁裂空的巨响,引得岸边不少酒楼中的江湖武林中人侧目,凭窗远眺。
  王腾五指一拂而过,长刀登时出鞘,寒光乍现间当空一斩,一道长达三十丈,缭绕银白波光的刀气破空,空气如裂帛,生出尖锐的撕裂声。
  “真气外放!九窍齐开的高手!”
  长江岸边,有酒楼中的江湖客尚未来得及说完,就看到那波光般的刀气疾如炽电,刹那间荡起百丈江面,噗的一声,将水下的一道身影立劈,撕裂成两截
  就在这时,那断裂成两截的黑影中,有矮小刺客猛地蹿起,通体幽暗无光,宛如鲤鱼跃龙门,一口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长剑快如电,直接刺穿长空而来,瞬息跨越数十丈
  众人惊诧,竟然是不仁楼的刺客!且能藏于影中,或身化黑影,至少是半步外景,至少是红阶刺客!
  叮叮铛铛,变化不断展现,刀剑接连碰撞,火星四溅,每一式都是惊险不已,暗藏杀招于其中,只待决出生死
  “又一位九窍齐开的高手顺流而下至江东,莫非也如那醉酒的青莲公子一般是人榜高手不成?”
  “这真气外放的手段,配合刀剑之利,将是质变呐,竟然还如此年轻,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可惜,却不知怎么招惹了不仁楼的刺客,还是半步外景级数的存在,这帮家伙可不是好惹的,多半才刚刚开始。”
  岸边酒肆内,不少人都惊异无比,这江面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搞刺杀?但一想是不仁楼的生意,就不奇怪了
  反倒是好奇起这位被伏杀的年轻人身份,又是哪路神仙?
  “道长小心!”此际,临近的一条单人游船上,有负剑年轻人高呼,神色急切,直直的望着那自天而落的大网,好似内里藏着某种凶器一般
  那渔夫神色不变,一张大网不知何时已然沾染上了无数真气,如雨散落,在空中留下道道白痕,将王腾上下四方皆尽封锁,凛冽不已
  同时,他另一手探出,自身后帘子内取出一口宽刃大剑,真气外放附着,吞吐五寸来长的猩红剑芒
  脚步一迈,须臾间就跨越十丈之地,剑刃如裹挟腥风血雨,空气凝滞,直接劈杀了下来
  剑法真意血腥,显然是杀人无数,尸山血海中创演出来的杀道剑术
  呼啦一声,腥风扑面而来,王腾心神抱元守一,屹立肉身天外天,八九玄功与天帝玉册运转,掌指虚握,三尺冰晶化刀扬起,寒意凌冽,杀机深沉
  傲寒六诀!
  此刀一出,霜风乍起,笼罩百丈江面,锋芒无处不在,几有黑帝覆万物之势
  铛!刀剑相击,渔夫全力以赴贯杀而下,可那冰晶长刀却如水中漩涡,阴柔无比,虚不受力,直接将长剑一搅,让其自侧面荡了过去
  王腾眸光冰冷,九窍齐动,蛰伏的劲力皆喷薄而出,手中岁月刀不知何时已然横斩而至,杀机内敛,精气神入主,万千变化融于一招间,这是绝杀!
  不好!
  目光所及,那渔夫就心神一颤,长剑去势难挽,知道不好,拼力旋身,欲要以身子将长剑带回去,刺入王腾胸腹,然而下一刻,一缕压盖天地,斩岁月千秋的刀光升起,似乎天地翻转,什么腥风血雨都破碎,在他眼中,万古千秋皆淡去,只余黑白二色,覆盖了他的所有。
  岁月如刀斩千秋!
  噗!血光乍现,大好头颅飞起,生死搏杀不过三两式,一步错,便是死!
  扑通一声,水花大肆溅起
  那身子矮小的刺客见此变化,竟是毫不犹疑,直接一个猛子扎入水中远去,速度快的让人咂舌,瞬息不见踪影,没有任何的停顿,让所有人都意外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一次不成,立即止损
  这就是不仁楼刺客的作风,坚定的让人胆寒
  “呼,真是好本事,竟然拼杀了一位不仁楼的红阶刺客,生死搏杀三两式,拼尽全力,老人的话语果然不是虚假。”岸边酒楼内,不少人都露出了笑意
  一场杀劫就此度过,那位年轻人没有陨落便是好事,不少人更是举杯一饮而尽,舒畅胸中之气
  王腾刀不归鞘,状若无意般提在手中,他淡淡望了一眼渔夫的残尸,一脚踢出,直接将之扫入了浩荡江水中
  溅起几朵浪花,飘起几抹殷红,就此永远的消弭了
  “道长功夫高绝,想必便是当今人榜第九的五方帝刀吧,连红阶刺客都可斩杀,名不虚传。”附近几人乘坐的游船上,有年轻人激动的走出,挥手高呼
  竟然让他们见到了人榜第九的真容,这可是大事件!
  王腾闻言抬眼而去,正欲开口
  忽然,一道幽暗纯粹的剑光亮起,杀意毕露,深得快准狠三昧,刺向王腾背心。
  出手者俨然便是那先前开口提醒相助的年轻剑客,自单人游船上袭杀而至,阴狠隐秘,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杀局里,最致命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是以为自身已经闯过杀局,退尽刺客的时候!
  松懈,庆幸,得意,毫无防备!
  看到这一剑,周遭游船上的武者们寒毛倒束,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因为他们毫不例外都松懈了
  那几位开口的年轻人更是神色一僵,心中生出无限的悔意,竟然因为他们的一句话而导致了这般变化!
  咔擦!咔擦!
  然而,王腾身形不动,身后真气流转,江水倒卷而起,竟是凭空生出了一层三尺冰墙!
  傲寒六诀二式,冰封三尺,困人亦可困己!
  长剑直刺而过,其势虽微微受阻,但依然有天地风雷之力加持,径直破开了三尺冰墙
  然而,此际,他欲刺杀的那人,已然转过了身子,双眸漠然望来
  三尺冰晶骤然浓烈,无数霜风凝结而来,犹如万古冰峰,竟也生生将他停滞了一瞬
  但这短短一瞬,便足够了
  噌!金铁之音恢弘
  只见那年轻道人手中长刀缓缓扬起,动作古拙,透发着一种深沉雄浑的煌煌大势,触动了光阴,留下了斑驳,充满韵味
  一抹刀光乍亮,逝者如斯夫!
  刺啦!长空被撕裂,刀光宛如永恒,留下了一道深沉的印记,犹如光阴流逝般愈发深刻,永不淡去。
  刀起人头落,这抹弧光还凝固在众人人瞳孔中时,那年轻剑客的无头身躯已然栽入江水中,浮起一抹抹殷红。
  “所谓刺杀,一击不中,远遁千里,一次不成便退,我长刀始终不曾归鞘,你不该来送死的。”王腾淡淡的开口,看也不看那颗瞪大了双眼的头颅,收刀归鞘,踏芦苇而去
  一如来时那般,孑然一身,遗世而独立。
  “来了,来了,连那隐藏的杀手也被斩了!”
  一干江湖中人伸长了脖子,等到芦苇临近岸边,就有不少人揉了揉眼睛,那立在负手而立的,赫然是一个看上去高眉薄唇的冷俊道人
  腰间悬刀,高冠羽衣!
  等等,这副打扮,自茂陵江域而来···忽然有经年游走江湖的散人回过神来,惊呼道:“是五方帝刀,清余道人!”
  玄天宗嫡传,人榜第九,五方帝刀清余!
  这一下,安和县岸边的诸多酒楼上就炸了锅,不等了解清楚状况,就哗啦一下出来了上百人。
  一下子,整个岸边被堵得水泄不通,入目皆是狂热之色,大有一呼百应之势
  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