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一朝花事尽 > 第089章 出手相救
  “奇了,这位香客居然可以给我的鹦鹉喂食?!”
  舒眉循声回过头去,只见一身月白道袍的玄青子正端着一株兰草,立在院门口惊奇地看着自己。她便转身屈膝向他行了个礼。
  “阿眉,阿眉——”
  那撮粟子鹦鹉还未吃完,见舒眉突然转身不喂了,便又在架子上蹦跳着唤道。
  “阿眉?!”听了鹦鹉的呼唤,玄青子瞪大了眼睛。
  舒眉连连点头。
  有了鹦鹉识人的良好开篇,加之舒眉的飞白书,玄青子很快确认了舒眉的身份。
  “你的嗓子哑了?!”
  “被人喂了哑药。”舒眉在纸上写道。
  “哑药?!”玄青子在惊讶之余,又小心问道:“那你这番易容装扮?是怕有安源故人认出来吗?”
  玄青子知道舒景程一家的灭门惨案,只当舒眉此番回来不想被人认出来,所以易容出行。而自己被凌昭手下走狗逼迫易容的事又实在说来话长,舒眉便默认了玄青子的话。
  “你此时上山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舒眉重重点头,随即在案前宣纸上写下一行字:我的救命恩人病重,恳请玄青伯伯救治!
  写罢,她便在玄青子跟前跪下长揖。
  医术本就与道家修行关系密切,玄青子平素也喜欢钻研医理,他的诊治水平不亚于坊间大夫,只是一般不给人看病罢了。见舒眉这般郑重恳求,他无奈点头道:“你且起来,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老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人在哪里?”
  舒眉起身又写下一行字:“此刻在滴水洞内。烦请玄青伯伯下山走一趟。”
  “人既已到牛头山了,为何不与你一道上观里来?”玄青子问罢,又道:“是病重得无法行走了吗?”
  舒眉点点头,在纸上将凌励从高处坠.落的病因及目前的情况描述了一番。
  玄青子盯着宣纸沉吟一番,打开书柜取出了藏在里面的药箱。他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取了火石、膏油等照明之物装好,随即对舒眉道:“走罢,时候也不早了。”
  舒眉跟在玄青子身后往外走。经过三清殿时,她瞥见了供桌上的点花馒头,趁玄青子不注意,伸手摸了一个藏进了袖中。走了两步,觉得不妥,又手结太极印举至眉际,朝殿内的玉清、上清、太清三祖师行了个道歉礼。
  “师父,都这么晚了,您还要下山?”
  两人走到观门时,遇到了正要闭观落锁的云通。
  “阿眉……哦,我……山下有点急事,你且锁好门,晚些时候我敲门时你再开……”玄青子含糊吩咐了一句,便带着舒眉匆匆下山了。
  阿眉,师父刚才是提到阿眉了吗?!云通挠着后脑勺,一脸茫然地望着师父与先前入观的那名女子同行下山。
  在后山的滴水洞内,玄青子点燃膏油灯,一看见躺卧在蒲草上的凌励,便一脸惊讶。
  “你的救命恩人,是他?!”
  舒眉点了点头,看着玄青子的表情,心里有些疑惑:他是认出凌励哥哥了?
  镇西营营地锦鳞滩离闲云观不远,凌励的名号威震西北,加之天香楼传出的《镇西将军风雪夜袭图》家喻户晓,他要认得凌励也并不奇怪。
  “我先替他看看。”玄青子将膏油灯递给舒眉,俯身替凌励检查起来。他先查看了他的四肢筋骨,又搬抬起上身查看了他的后脑肩背,全身查遍了,再又掰开他眼睑、口腔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才坐下替他诊脉。
  “他昏睡不醒,可能是脑内有淤血所致。”片刻后,玄青子开口道:“你照顾得很好,他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从肢体的反应情况看,或许再过段时间等淤血散尽就该醒了……”
  见舒眉的眼神十分紧张,玄青子又补充道:“我给他开些活血散淤的药吧,这样可能会好得快些。”
  随即他取出纸笔,就着药箱挥毫写起处方来。
  写罢一张纸,他又拿出一张,在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名。
  竟要吃这么多药?!舒眉心下疑惑。
  “阿眉,你记住了,这一张是给他开的方子,”玄青子将第一张处方递给她后,又拿起第二张方子道:“这一张,是开给你的方子。虽不清楚你服下的哑药是什么药材炼制的,但我猜也不过是些导致声带肿胀麻痹的,我开的是清咽利嗓的药物,我再教你一套按摩水突、廉泉穴的手法,搭配起来,或许能对你有些帮助……”
  舒眉接过方子,看着纸上罗列的药材名皱起了眉头。
  “你看好了,此处,便是水突穴……”玄青子抬手按在自己水突穴的位置示教,发现舒眉仍盯着处方发怔,便道:“呵,我倒忘了,你带着他,不方便去城里捡药,方子还是我拿着,明日一早让云通去走一趟,替你将药取来。”
  舒眉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悦。她带着凌励一路风餐露宿,身无分文,这两张药方着实让她为难。
  玄青子教了她按摩手法后,又叮嘱她也要替凌励按摩肌体穴位,避免肌肉废用萎缩。舒眉都一一记了下来。细细叮嘱后,玄青子从腰间取下了一个荷包递给她道:“方才下山急,只带了这些银钱,你且收下,改日去买一双新鞋吧。”
  舒眉顿时窘迫不已,自己这一身裙裳尚能过得去眼,未料脚下破烂不堪的鞋袜,仍被玄青伯伯看见了。她身子不觉矮了几分,悄悄将露出裙裾的脚趾头往后挪了半分。
  “你爹爹是我至交,你在我面前不必拘礼,这些银钱你先收着,明日云通送药来时,我再让他带些过来。”玄青子将荷包塞进了她的手中,又道:“我在观里给你爹娘立了牌位,每逢年节都会替他们打斋祭祀,你不用太惦记。”
  听了这些话,舒眉不觉热泪盈眶。她很想扑过去抱着他痛哭一场,可想着他的身份,终究还是不敢,只低垂了头躬身向他揖礼致谢。
  瞥见她手背的累累伤痕,玄青子摇头叹息了一声,背起药箱走出了滴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