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一同永生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建成的意识
  清晨,郝雅醒来了,依然闭着眼睛,她回味了昨夜的怀抱,踏实而温暖的怀抱,一夜无梦,她的意识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睁开惺忪睡眼,嗯,身侧空空如也——古代超人已经出去工作了——古代人的模式,男人工作赚钱,女人可以睡到天光大白,日头高照——虽然地位低,还是蛮幸福的——她胡乱YY着。
  今天的任务,再次与诺德一起在意识空间漫游——她想起了昨晚他们的对话,还有自己对诺伊特人所想到的一通阴谋论——他的坦诚得到的就是自己的猜度?——他还愿意带着她去四处晃悠吗?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偷窥意识有个致命的问题,把每个人所有的面,一起呈现在你面前——人无完人,多多少少总有美好的,阴暗的——就如同太子建成,在他的父皇面前,他会是个孝顺有作为的儿子,在他的妻妾看来,他是个体贴人意的丈夫——而他的意识——在那个场景下,产生的意识——更多地源自于人类的欲望——是需要被隐藏在一片,仁顺恭亲后面的欲望——每个人都会产生——不能过高地去要求谁?!
  如果每个人都能清楚地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在隐藏着什么,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他的欲望是什么——人类恐怕会得社交恐惧症——人类该如何相处——网络上,远远的,没有面对面,没有眼神的交流——通过语音和文字,来猜想对方的真实想法——距离产生美——也许,那样的相处方式,对彼此来说,会更美好些。
  现在的问题是,信息不对称——人类没有能力接收和解读——而诺伊特人掌握了密钥——如果大家互相是透明的——自然有了畏惧——一切便处于‘玻璃罩’式的透明平衡中。
  可是超能力总是掌握在强者的手中,弱者的命运只能是接受——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悲催啊!——就如同棱镜计划,美国是强者,他国只能接受,适度地表达反对意见——诺伊特是强者,地球只能接受,默默地努力,把自己变成强者——如果时间允许?
  也许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21世纪的人类有70亿人口,你只是70亿分之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操那么多心干嘛?!
  更何况自己还陷在公元624年,恐怕已经被派出所列入了失踪人口,连70亿分之一都算不上。
  她突然释然了,完全没有必要把地球的人类命运,压在自己的小肩膀上——如此,还可以无忧无虑地跟诺德一起享受,各种各样的,令人匪夷所思的精彩。
  她爬起身,梳洗完毕,开始费尽心思的装扮自己,用点人类女子的小心思——得罪了别人,还要求别人帮忙,总得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也许,他能把昨日的不愉快给忘了?——如果诺伊特的男人,与地球的男人类似的话,应该能奏效。
  府中的侍婢,已经将她的各色衣裙取来,放在了床榻上——突然,她发现,原来秦王对她挺好的,大唐女人该有的,一样没落下地给她准备了——这次,终于派上用场了。
  她琢磨着,诺德喜欢穿白衣服,他妹妹喜欢穿白衣服,清修室里面摆放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他也喜欢蓝色的花——那天他看向那盆花的时候,沉醉的眼神,“芸儿,帮我把粉色和蓝色的裙子找出来!”
  过了良久,在府中侍婢的参详下,她终于把自己打扮妥帖,铜镜中,头发盘着双螺髻,髻上系着蓝色丝带,一袭水红色抹胸织裙,外面罩着天青色的薄络纱衣,轻描淡妆,望过去,活泼可爱,无忧无虑,是那么回事——出发了。
  两名玄甲军跟随着,他们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穿行,人类的生活依旧,在21世纪也是如此。
  前面街角的建筑,有些记忆,是宜芳苑,不愧是青楼,满足了人类男人的大部分欲望,大清早行人进进出出,笙歌雅乐从里面飘了出来——她呆呆地望着,他们还在里面吗?——也许,他们俩个正在......或者依依不舍地走向门口,即将分别——她低着头匆匆地走过,不敢再多看一眼——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强者,想到的总是逃避——她的喉咙复又觉得干涩起来——不要再见到——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心底在撕扯,视野再次模糊了。
  前面又看到了那个卖冰糖葫芦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上前买了两串,紧紧地攥在手中,这也许是在曾经的回忆中,她唯一能够抓住的——云飞也许真的爱吃,伊达知道,而自己却不知道!
  走到了拜月观外,红墙高耸着,墙内的大殿巍然,青色的琉璃瓦在明媚的阳光下,泛着天青色的光泽,大殿墙角的紫藤花,沿着殿墙向上爬高,满目的紫藤花一串串挂在翘角高檐下,衬着湛蓝色的天空,模糊的视野中,仿佛看到了诺伊特的世界。
  观外的小道童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对她翘首盼望着——诺德生气了?在表达不欢迎或者不在意?
  她的心底微微一黯。
  还是诺德在表明,他没有进入自己的意识?
  走入观内,玄甲军士在她的吩咐下,没有跟进来,“你们先回去吧,今日我需要在这里呆很长时间,有什么事情,我会告诉在这里蹲守的哥们儿。”
  沿着观内的青石径,鼻翼间飘来了紫藤花的芬芳,她停住了脚步,没有径直前往后院的清修室,而是来到了大殿外面,那里有正在绽放的紫藤花。
  驻足,抬头望向那抹摇曳的蓝紫色,一串串如同风铃一般——幽郁的蓝色。
  大殿中传来切切的人声。
  她站在殿门外,往里面打量着,信徒们正在对着神台上,诺德的塑像,顶礼膜拜。
  云飞说过,他们都感染了病毒,会一代代遗传的病毒——病毒与信徒有关系吗?——是先成为信徒,再感染病毒?抑或是先感染病毒,缺乏独立思维能力,才成为信徒?——只有缺乏独立思维能力的人,才会成为信徒?——人类自古便有信仰?!
  拜月教的教义是什么,居然能让人顶礼膜拜?
  中国人道教拜老子,儒家拜孔子,佛教拜释迦摩尼——这些信仰都是自成一套理论体系——诺德说过,诺伊特人没有信仰,只信仰科学——难道拜月教的教义是科学?
  她走了进去,坐在一名信徒旁边,他正忙着虔诚地磕头。郝雅侧眸打量着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你们为什么崇拜仙师?”
  男子停了下来,眼眸熠熠生光,似乎充满着信仰,试图将她这个异教徒进行转化,“姑娘,仙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如何无所不知和无所不能?”
  “有一次我上山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是仙师帮我治好的。”
  “他还懂得医学?”
  “仙师不但懂得医学,他还能先知先觉,有一次,你看,”他的手往大殿右前方指去,“那是老张,有一次他的孩子在街上被人拐走了,是仙师告诉他方向,他才把女儿找回来的。”
  “明日并州城的祈雨仪式要在观中举行,这种荣耀,其他道观哪里会有。”
  “明日仙师要祈雨?”
  “是啊,明日未时祈雨仪式,四面八方的信徒都过来了,要一起拜祭天神。”
  “仙师还能祈雨?”
  “你怎么老是怀疑仙师,他当然可以,每年的仪式都是他主持的,每次拜祭好天神,雨水就哗哗下来了。”
  郝雅站起身来,心中愈发疑惑,诺伊特人还能让老天下雨?!——他如此无所不能,在老百姓心里,怕是比大唐的皇帝还管用——不过诺德,无论他过去曾经做过什么,比如那些人类孩童,或者可能还有其他事情,但是他本质上,应该是个好人——尽管他是诺伊特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欢快起来。
  起身走出大殿,向后院的清修室走去。
  在一片翠竹掩映中的清修室,越来越近,她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待会进去,便要停止对诺伊特人的胡思乱想,停止,明白吗?——她特地强调了一遍——尽管她似乎想要弄明白,脑机接口机器人为什么能吃东西?
  到了门口,门关着,她把所有的胡思乱想强行叫停,轻声呼唤,“诺德。”
  “进来。”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顺手把门掩上。
  白色房间中,一身白衣的他,坐在窗前,面上依然带着礼貌的微笑,深蓝的眼眸中,带着快乐,望着她。桌案上的三色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那抹蓝色在白色的空间中,显得夺人眼球,郝雅的眼光不禁被吸引,花瓣上还有一滴滴水珠——他把它们照料地很好。
  郝雅仿佛已经遗忘了昨晚的一切,她欢快地走了上去,清亮的眸光望向他,“诺德,我今天来找你,会不会打扰你?”
  “小雅,我说过,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
  “诺德,我不该胡思乱想。”
  他的眼眸蓦地从她身上移开,望向面前的三色堇,白皙的面庞上,微微的笑容隐去,没有说话。
  “诺德,我给你带来了糖葫芦,你说过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糖葫芦就是,你尝尝。”
  她把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拿起另外一串,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她一边观察着诺德的反应。
  这串糖葫芦,对他来说,似乎是奇怪的食物,他犹疑着,仔细端详。
  “诺德,你可以伸出舌头,先舔一舔试试。”
  郝雅微笑着,兴致盎然地一边吃,一边望着他。
  他迟疑着,终于尝试着伸出舌头,快速地舔了一下——哦,他的舌头与人类一模一样。
  他笑了,开始学着一口一口地啃起来,姿势与人类一模一样。
  难道他不是脑机接口机器人?那他多大年纪了,茫茫宇宙,从诺伊特飞过来,要4.78光年,以光速飞行,也要穿越4.78*9,460,730,472,580公里,大概是45,222,3亿公里——地球已经在火星建立了火星基地,地球到火星的距离是,”她继续思索着,在记忆库中搜索着,“地球与火星的近距离约为5500万公里,最远距离则超过4亿公里,按照最近距离算,诺伊特到地球相当于80万倍于,从火星到地球的距离——天哪!——从地球到火星,在21世纪的早期,需要40天,现在已经缩短到了3天,按照这样的速度测算,从地球到诺伊特,要80万*3=240万天,需要6758地球年?!——他肯定是机器人,即使是机器人,也是活了7000个地球年的机器人——机器再永恒,也撑不住7000年——除非诺伊特人能够以光速或者超光速在宇宙中移动——地球的科技要发展到什么时候,才能如此?
  一个可能已经活了7000年的机器人,对着自己说——我想每天看到你?!——真的假的?
  他终于把糖葫芦吃完了,朝她咧开嘴笑了笑,“很好吃!”
  郝雅的思绪飘了回来,凝望着他的,呆滞的眸光,活动起来,“诺德,我想去意识空间。”
  沉溺在那一片幽蓝当中,俩个紧紧挨着的意识,又漂浮在那片墨色虚空当中。
  深邃无际的虚空,他们被数以千亿计的生灵的面孔所环绕,360度的环绕,无论你的意识望向任何一个方向——也许在虚空,根本不需要三维世界的方向——这里没有三维世界。
  郝雅回忆了那晚,疏狂的笑声,一袭绛紫色锦袍,夜色中,款款地步入会客厅......
  建成的脸,比秦王的脸,少了英武,多了更多的阴冷,悬停在他们面前,那双阴暗的眸子望着他们——如果把希特勒的脸调过来,和他放在一起,也许,撇除眼睛的颜色,里面的神彩会惊人的一致?!
  现在是白天,他应该在处理公务,郝雅稍稍一犹豫,钻了进去。
  不知道诺德进来了吗?
  她的意识稍稍感觉了一下,有没有他的存在——无法确定。
  她的面前,哦,那是一个颠簸的视野,面前阳光灿烂,阳光下,是绵延无际的山林。他在纵马疾驰,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突然,马停了下来,他将手中的铁弓拉起,视野中是一头正在林间悠闲漫步的麋鹿。
  他在瞄准,锁定,离铉的弓箭,嗖的一声,朝麋鹿激射出去......
  郝雅目不转睛地望着,心中为麋鹿担心,不知道它的意识是不是会在虚空永存——麋鹿耳朵竖起,聆听着——突然拔足狂奔......连头鹿都射不中的太子!
  他似乎很沮丧,心里在骂骂咧咧,“为什么我连射头鹿都不如他?!”
  “他?秦王?”郝雅猜测着。
  不过,幸好他连头鹿都搞不定,眼前的麋鹿已经逃走了——这样的一个人,能够给秦王构成威胁——自己是不是又杞人忧天了?
  视野又开始颠簸起来,郝雅感受到了他的决心,“我一定可以,不论是射头鹿,还是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要比他强!”
  山风呼呼地吹过,视野中,两侧的树林往身后快速地退去。
  突然,他的马前蹄撅得很高,建成的意识,一抹慌乱,连忙拉紧缰绳,夹紧马腹,在高高腾起的空中,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头壮硕且又憨态可掬的黑熊——不过太子并不认同郝雅的观点——他开始颤抖起来,哆嗦着,拉紧缰绳,准备兜转马头。
  突入而来的美味儿——黑熊立起身子,站直了,与人类男人一般高,望着他,发出了一声怒吼——哦,原来野兽在发动攻击前,都要吼两声来震慑对方,就像人类在进攻前打鼓一般——郝雅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如同在看动物世界。
  她所身处的意识,在震耳欲聋的吼声中,战栗起来,郝雅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身体的感受,全身发抖,心在颤抖,意识在颤抖,凝滞——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害怕——男人也一样。
  不对,这位太子怎么一直在抖,站在那里不动——即使女人,比如自己,撒腿就跑的胆量还是有的——也许是他的马出了问题,什么样的主人,有什么样的马?!
  黑熊放下硕壮的身体,咧开嘴笑着,呼哧呼哧地向他狂奔过来,移动速度飞快。
  他的身体,终于有了男人应该有的反应,拼命地挥动手中的皮鞭,抽在马臀上,身下的马,感受到了,来自臀部的剧痛,终于从呆愣的状态清醒过来,一声悲切的嘶鸣,奋足狂奔......
  他没有只顾埋头跑,不时回头去看,黑熊快速地移动着,他的视野中,所有的一切都已消逝,只有一张咧开的血盆大嘴,露出白森森的锋利牙齿,如同被摄影长镜头无限拉近的熊脸,还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太子的世界,似乎喜欢魔幻化,对着一头黑熊,亦是如此,伴着呼哧呼哧地喘息声,锋利的牙齿,亮晶晶的黑熊眼睛,鲜红肥壮的舌头,在他的视野中,此起彼伏地膨胀开来,轮番滚动着......
  一个能自己把自己给吓死的男人?!
  郝雅愈发自信起来,原来,男人也不过如此,强壮的外表——只是外表!
  扑通一声,他的视野中,蒙上了一层黄色,灰蒙蒙的尘土飞舞着。
  熊脸,不再是魔幻化的,被摄像长镜头拉近的熊脸——真实的,巨大的,血淋淋的正对着他,扑上前来——不可能啊,历史上,他是被秦王射死的——这头熊难道受雇于秦王?
  他的意识凝滞,瞬息间,他的记忆库中,飘出了众多魔幻化的女人的身体,膨胀了的,雪白的、娇艳的,各个放大了的部位,在他的意识中,如同电光石火般的穿行着——原来在他的世界里面——野兽与美人具有直接相关性——不对,也许是他的意识在绝望中,最渴望见到的。
  熊脸突地凝结住,在他的视野中——静态的熊脸,血盆大口缓缓地闭合上,亮晶晶的眼睛兀自睁着。
  原来在临死前想到美人,的确可以救他一命?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将就着惯性,趴到自己胸口上的黑熊,推到一边,他的意识迅速地恢复了自信,“本王乃是天命所归,一头黑熊算得了什么。”
  视野中,他诧异地发现了,黑熊的脖颈上深深地插着一支羽箭,鲜血从伤口涌了出来。
  “大哥。”
  他循声望去,一抹小小的失望,接着感激之情冒了出来,“四弟,还好你及时出现,救了本王一命。”
  视野中,出现了,李元吉壮硕的身体,黝黑的面庞,跟地上那头黑熊有得一拼,“大哥,哪里话,应该的。”
  “四弟对我忠心耿耿,待我登基之后,天下便是你我二人的。”
  李元吉精光四射的眼眸,瞅了瞅周围,没人,凑了过来,“大哥,明日之事我们准备了那么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啊。”
  郝雅打了个激灵,看了半天的动物世界,终于有眉目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别担心。”
  明日到底何事,如果诺德在就好了,也许能够控制他,诱导他说出来!
  她凝神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