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人生大戏 > 43:疲于奔命【下】
  这个夜里肾内科走廊很静,天龄有些迷糊的看着老爹蜡黄暗沉的脸走了神儿。
  记忆中的画面一段一段被抽调出来了。
  那一年,回忆中叶凤新还很年轻,微胖笑呵呵的背着大大的背包和箱子敲开了家门,天龄开了门就看到这个胡子拉碴的陌生叔叔进门就抱起来她,一圈一圈转着,还拿胡子刮着女儿的脸,他笑呵呵对年幼的天龄说:哎呦老儿子长这么高啦?恩,我的大儿子!爸爸回来啦!还记得爸爸不?你快叫爸爸,爸爸给你从北京买了最好看的小纱裙,老儿子一会你穿出去让小朋友们看看。
  那一年,天龄长到了20岁,依旧任性妄为的,蹦高了闹着减肥!不吃不喝的,晚饭时间,老叶头敲着天龄书房的门:当当当,里面没人回应他。他只能干干巴巴的对着门里的女儿说:老儿子,你减肥少吃点就行啊!爸爸给你炖鱼了,啤酒花炖鱼没有腥味,另一个锅里给你干烤排骨,你一会出来吃一口,奥?别不吃不喝的,傻子才那么干呢,听话啊,听爸爸话,肯定能瘦下来啊!
  这一段段啊,难受的她,眼睛哭的血红血红的。她主动停止了回忆,因为老父亲的血袋子快空了,她怕有问题,紧张兮兮的。
  点着的血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变成只有一丝丝血液的空袋子,天龄按铃叫护士来拔针,叶凤新也很争气,输完血就醒了,他微微歪着脑袋借着床头灯打量着拔针的护士和血袋子,他呼哧呼哧的,好像想说点什么,萎缩的舌头和戴着的口腔通道都让他使不上劲去动一下自己的嘴皮了,天龄和小护士一个拔针一个给按着手,整个没20秒的过程中,叶凤新再一次吐血了。
  不,应该形容是喷血,鲜血,一小块一小块的血渣子,护士傻了,天龄有点傻了,护士赶紧跑到叶凤新侧身扶着,她喊着叫医生叫医生,天龄像被雷劈了一样吓傻了,又一次老父亲在自己面前吐血了,她吓坏了,也勾起了当年的阴影。护士看着没反应的天龄使劲喊着陈明明宇文嘉快来三号屋!!叶凤新吐血了!这面自己扶着叶凤新侧身继续吐血,使劲按着叫护士的警报铃。
  三五秒还是三五十秒医生们都来了,夜班护士们也都来了,没人去看那个跟傻子一样站在那杵着的叶天龄,她们开始采取吐的血样本,她们开始对吐完血就昏迷不醒的叶凤新检查,程胖子也起来了,她和天龄被推出了病房。走廊不在安静了,也许是小护士呼叫的声音太急促太紧急,也许的原本沉静的病房走廊响起一阵阵急促小跑的脚步声,几乎所有病房都开门了,家家的家属都走到三号屋门口看着。
  打颤,浑身打颤,牙齿打颤,天龄哆嗦哆嗦的,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她无法自主站着,程胖子扶着她也能感受到她浑身颤抖的感觉,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轻轻拍抚着天龄的后背,希望可以让她安定下来。
  陈明明走出来看了眼一走廊站了半走廊的家属,她严肃认真地告诉门口看热闹的家属们都回去吧,拉着惨白着脸的天龄往医生办公室走。
  坐下来,听我说话!!陈明明异常严肃的对着还呆呆傻傻的天龄命令着!叶天龄,我现在要下病危,你做好准备,你父亲口腔的血现在还有大量存留的,包括之前可能还有的,这次吐血了,因为他凝血不好,血色素濒危值,导致这些血液会形成血块现象无法排出,一旦无法排出来你父亲可能窒息而死!!你这点听明白没有??说话!!
  听明白了,你说的是啥?啥意思?天龄哆嗦的打摆子,屁股下的椅子腿儿被她抖的咯吱咯吱的磨着大理石地砖。
  陈明明打印好了新的病危风险通知单递给她:签字,签字完了回去陪着吧,多陪陪。她真的真的不忍心再说什么给这个六神无主的女孩了。
  叶天龄签字,哆嗦哆嗦握着笔,一笔一画的字被她抖的写成了弯弯绕绕蚯蚓一样的签字,她站起身递给陈明明,我求求你们,下会诊也好,请专家也行,救救他,救救他吧,救救我爸爸行不行啊!不要放弃啊!我不放弃治疗的,你们一定有办法救救爸爸的!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吧!!
  陈明明托着天龄想下跪的身板,硬生生把她推倒在椅子上坐下了。叶天龄,我们是医生你不要忘记!我们救死扶伤是本能也是我们职业医德!!能救肯定会救的!能做的我们都会做不用你哀求!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听我说好不好??你冷静冷静!!听我说!看着我的脸听我说话!!
  她和陈明明对视了,看着陈明明小嘴一开一合的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话你听过没有?阎王要你三经死没人敢留你到五经!!你父亲油尽灯枯熬到现在完全就是靠你拿钱养着撑着,也是叔叔还有这个运气。他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你为什么想不开呢?你能不能清醒点理智点冷静冷静啊!!
  我们一定会尽力拼尽全力的!可你父亲生理功能和生理状态已经持续不下去了,我没说他今晚一定会死!我只是担心!毕竟所有的事情都存在意外!我怕你失控!宇文嘉还在里面处置呢,我也下了会诊要求今晚总值班带队来会诊了!天龄?你懂了吗?
  数不清第几次的病危通知单都没有今晚这一张“沉重”,重的压的天龄感觉自己承担不起,不管是“爸爸”这个称呼,还是“爸爸”这个人的生命!脑子里乱嗡嗡的,失魂落魄比丧家之犬更让人痛楚。
  想和陈明明把刚才有些失控过激的情绪表达一下,可护士来请陈明明了,会诊的总值班带着好几个科室的老医生脚步走来,陈明明被叫出去接待引领至病房,天龄尾随者她们,站在病房门外盯着那一扇不大的小玻璃想看的再清楚一些,可她看不到什么,一堆一堆的白大褂,晃的她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