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千歌愣在那里，不解地望着源清素。
&l如果死去的是你，你希望弟弟冒死给你报仇，还是好好活下去？&r他搓揉着手指，血迹在指间晕开。
说完，他突然笑了一下。
&l别想太多。&r他又说，&l虽然我认为神林小姐说的&l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r没什么必要，但她说的话，我全记在心里，你就当是她不允许我杀你吧。&r
源清素挥袖转身，化作黑芒落在阿弥陀佛背上，得意洋洋地向姬宫十六夜炫耀起来。
夕阳彻底沉入太平洋，天空呈现出天黑前特有的深蓝色。
见战斗结束，源永德等人让开，九组的人立马冲到羽生千歌身边。
&l菖蒲姐，没事吧？&r
&l有没有受伤？&r
羽生千歌只是摇头，一言不发地落回地面。
她心情复杂，杀不了源清素不甘，弟弟死去的痛苦，对自己弱小的愤怒，对源清素说的话感到迷茫。
这时，天边万里汪洋风云突变，狂潮奔卷，神力喷薄如金蛇狂舞。
原本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突然大亮，半边夜空全是金色闪电。
闪电下方，波澜不惊的太平洋，整个海面像是沸腾了一般，掀起数十米高的大浪，遮天盖地，如雪山崩塌，天河泄洪，一浪高过一浪。
众人连忙看过去，再次紧张起来。
&l和我刚才的战斗相比，这简直是天地之威般。&r源清素眺望着，叹气说。
姬宫十六夜歪着头，望着他笑道：&l你才修行多久？就想比我们厉害了？&r
&l想早点配得上你们嘛。&r
&l配得上我们？配得上之后呢？&r她忽闪忽闪着眼睛，用一种近乎挑逗的眼神看着源清素。
&l配得上之后&he&he想看你早上起床的样子。&r
&l小流氓。&r姬宫十六夜笑着骂了一句，随后脸蛋凑到他脖颈上，吹着气说，&l不用等到那时候，你跪下来求我，我允许你吻我的腿。&r
源清素闻到一阵花香。
他想起自己几次去姬宫十六夜宅邸，看见她躺在榻上，雪白笔直的修长双腿，从浴衣里探出来。
&l真的？&r他下意识问。
姬宫十六夜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源清素也跟着笑起来，嘴里解释：&l我只是问问，可没说要求你。&r
两人有说有笑，却没注意到，藤原紫乃、优花、兔子面具女孩正望着这边。
水声越来越响，轰鸣不已，狂涛巨浪如天河悬挂，随时准备冲泄而下，淹没整个镰仓。
源清素不知道在普通人眼里，这副景象会是怎样。
下一刻，一道不起眼的水波突然从巨浪里分离，闪电般朝这边冲来。
狂风乍起，飞沙走石，寺内青松摇曳，紫阳花起伏。
&l你耍赖！是你们输.....&r源清美骂了一句，被劲风一迫，剩下的话噎在咽喉里。
姬宫十六夜抬手一掌拍了出去。
于此同时，不动声色的柳生三千子，猛地扫弦。
正准备动手的藤原紫乃等人，全身血液随着琵琶声往头顶涌去，整个脑袋仿佛要炸开。
别说继续进攻，就连稳住的身体力气一时间也提不起来。
&l轰！&r，糸见沙耶加和姬宫十六夜对了一掌，气浪把寺内的松树连根拔起。
糸见沙耶加借着被击退的力量，用神力裹起九组的人，一头扎进太平洋。
众人连忙追上去，但茫茫大海，哪里还有九组的影子。
&l九组组长擅长水系的咒法，怪不得把碰头的地方，选在靠海的镰仓。&r源永德沉声说。
&l太卑鄙了！&r源清美不甘心道。
&l可惜。&r源清音摇头说了一句。
这时，将冲天巨浪安抚下去的神林御子，从天边落到源清素身边。
&l赢了输了？&r她打量源清素。
&l没......咳咳！&r源清素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随后摊开手，上面是羽生千歌的血迹。
神林御子眼神瞬间冷下来，随后又注意到源清素干净的嘴唇，立马知道自己被骗了，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源清素挪开视线，不和她对视，无意中瞥见姬宫十六夜。
这个魔女的表情，已经看不到刚才让他吻腿的妩媚，变得天使般清澈纯净。
女人真是善变。
任务宣告失败，源清素让姬宫十六夜把121吨的阿弥陀佛扶正，随后一行人回到江之岛。
店内，旅馆老板和几名客人聚在一起，饭后闲谈般讨论刚才的地震和海浪。
看他们的样子，大概江之岛沉了也就沉了，怎么都无所谓。
◇
第二天报纸上，用了的标题。
配图是完好无损的镰仓大佛，文字主要说：寺庙什么都完了，只有镰仓大佛完好无损，果然佛祖显灵等等。
寺庙都还没来得及修，就已经有不少人去参拜祈福。
&l我们先开香槟吧。&r
为了庆祝糸见沙耶加加入组织，中午，四人在能看见&l湘南海岸&r的酒店，举办小型庆祝会。
倒满香槟的四只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水晶破碎般清脆的声音。
&l我听千歌说了你昨天和她的战斗。&r糸见沙耶加说。
&l有什么问题吗？&r源清素问。
&l想知道你不杀她的真正目的。&r
源清素举起酒杯，将香槟送下喉咙。
清爽的甜酸味，随着碳酸气泡散遍全身，似乎使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变得干净起来。
&l有一点你应该清楚，&r他手指捏着杯柱，&l那天晚上，出现在千叶的，和是不是羽生千歌的弟弟没关系，我和他没仇，他会死，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r
糸见沙耶加低着头，陷入沉默。
源清素看向神林御子和姬宫十六夜，得意地一挑眉，意思是：那句台词终于说出去了！
神林御子喝着香槟，不理不睬。
姬宫十六夜酒杯递过来，源清素也伸过去，两人碰杯，对视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同时笑起来。
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神林御子放下酒杯，手指擦拭嘴唇碰过的杯壁，淡淡地说：&l说实话。&r
糸见沙耶加抬起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源清素。
姬宫十六夜露出同桌被老师点名的幸灾乐祸。
&l三个原因。&r源同学开始答题，&l一，神林小姐说了，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就算是演，也要表现得善良、正确。&r
糸见沙耶加打量神林御子，对神巫有了新的理解。
&l第二个原因之前说过了，&r源清素接着答题，&l虽然让羽生千歌活着很麻烦，但她是沙耶加的朋友，杀了不利于团结。&r
&l至于麻烦，&r他瞥着糸见沙耶加，&l我之前已经挑拨过了，沙耶加，记得，她要是告密，你妹妹就算活下来，也要跟着我们东奔西跑。&r
糸见沙耶加回以冷眼。
今天依旧是一个晴天，不知道是不是阳光洒在身上的原因，她现在听了这话，没有在方丈院时那么心里发寒。
&l第三呢？&r她看着源清素问。
脱去羽织和服，换上干净利落的现代服饰，他从一个器宇轩昂的英俊青年，变成高挑轻盈的俊美少年。
&l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改变她。&r源清素回答，&l希望她收余恨、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r
&l怎么还唱起戏来了。&r姬宫十六夜用刀叉吃下一块牛排，笑吟吟地说。
&l喜欢京剧？&r源清素举起杯子。
&l不喜欢。&r姬宫十六夜放下刀叉，和他碰杯，&l让我听京剧、看歌舞伎，我宁愿吃苦瓜。&r
&l苦瓜何错之有！&r
&l你喜欢？&r
&l让我吃苦瓜，我宁愿听京剧、看歌舞剧。&r
两人十分默契地又碰了一杯。
&l说的好听，什么改变她，其实就是好玩，从高高在上的角度，玩弄不如自己的弱者。&r糸见沙耶加嘲讽道。
源清素看过来，回答她：
&l《今昔物语》中说：&l有名曰兵卫佐平定文之人，好色之徒，他人妻女、宫中侍女，不染指者少矣。&r
&l同样是《今昔物语》，另一处又说他：&l品格高贵，容貌俊美，气质高雅，言谈风趣，其时无人能与其媲美。且不说他人之妻女，宫中侍女亦无不被其捕获芳心。&r&r
他喝一口香槟，总结道：&l说法因人而异，你怎么想都可以。&r
&l不管怎么样，&r窗外阳光下，近乎透明的神林御子说，&l你以后改了，不准再用容貌、暧昧的动作，去改变一个人。&r
&l好。&r源清素笑着说。
&l小狗。&r姬宫十六夜笑吟吟地说了一句。
&l我就是神林小姐的狗。&r源清素仰起脸。
&l真不要脸，佩服佩服。&r姬宫十六夜举起杯子。
&l谢谢。&r源清素也笑着举起杯子。
两人又碰了一杯。
神林御子和糸见沙耶加，在对面看着两人。
喝着酒，欣赏一望无际的太平洋，看着楼下随风摇摆的行道树，源清素说：
&l今天之前，我们不过是随风拂动的野草，风要去哪儿，我们只能跟着去哪，哪一阵风强，我们便听哪一阵风的；今天之后，我们就是风。
&l掀翻【京都之主】、杀了【大御所】、灭了【太阁】，我们就是东瀛新的天，来，干杯！&r
姬宫十六夜笑吟吟看了源清素一眼，举起杯子。
&l以后出去，别说我认识你，中二病。&r糸见沙耶加举起杯子。
&l【大御所】是我父亲。&r神林御子突然说。
&l......啊？&r别说源清素，糸见沙耶加也愣愣地看着她。
&l这个...神林小姐，我的意思是...我对岳父大人......&r
源清素话没说完，神林御子已经举起杯子。
洁净的大玻璃窗外，悠然恬静的镰仓高校前站，太平洋风光一骋万里。
糸见沙耶加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l以后别吸烟了吧。&r源清素看着她说，&l有什么烦心事，可以找我们商量。&r
&l......最后一口。&r
窗口徐来的风，把糸见沙耶加吐出的烟带走。
神林御子歪着头看向源清素：&l你很喜欢她嘛。&r
&l有一点我必须提前申明，&r源清素正经起来，&l这个世界，除了姬宫十六夜，全世界的女人合起来，在我心里都抵不上你的一根头发丝。&r
姬宫十六夜用手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之后，把手指在源清素衣服上擦了擦。
源清素看着衣服，看看她。
&l嗯？&r姬宫十六夜歪头，疑惑地回望，嘴角还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另外一边，糸见沙耶加突然露出明媚的笑容，她说：&l你就这样做我男朋友的？&r
姬宫十六夜白嫩的手指，沾了牛排上的酱汁，在源清素衣服上抹了一下。
&l......我从银座买的衣服，今天第一次穿。&r
&l哎呀，我怎么擦你身上了，我帮你擦擦。&r姬宫十六夜拿起餐巾，把酱汁的范围抹得更大。
&l行了行了！你别弄了！&r
&l哼，还嫌弃我，对不起。&r姬宫十六夜把餐巾往坐上一丢，毫无诚意的道歉。
吃过饭，四人下了楼，沿着海岸线慢慢走。
阳光正好，湛蓝的海水熠熠发光。
海风轻抚，海面上不少人在冲浪，能看见远处的江之岛，还有静冈的富士山。
源清素把传给糸见沙耶加。
对于她，还有神林御子、姬宫十六夜，不像其他人只传经文，还有他自己的修行经验。
大概听了一半，糸见沙耶加就记不住了，细细思索着。
她们不修炼，就和源清素看各种各样的书一样，想从中吸取经验，积累智慧。
&l沙子好软啊。&r姬宫十六夜脱了鞋，提着裙摆走着。
神林御子夜跟着脱了袜子和鞋，走在沙滩上。
两人雪白的玉足，像煮熟鸡蛋的蛋白那么娇嫩，让人看了羡慕被她们踩过的沙子&m&m她们的脚就这么好看。
&l这算什么，等下个月去了我家，那里的沙滩才美。&r源清素说。
&l对了，要不要带泳衣去？&r姬宫十六夜说着，把鞋递给源清素，又轻声说了一句，&l可以闻哦。&r
源清素也凑到她耳边：&l.....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器量能吞百川，怎么可能做闻你鞋的事。&r
风吹过来，姬宫十六夜发丝拂到他脸上，他下意识闻了一下。
&l闻了没有？&r姬宫十六夜跳开，手指着他，调皮地问。
&l我闻的......&r
&l你就说，你闻没闻！&r
神林御子、糸见沙耶加，都盯着源清素。
源清素看看手里的鞋，迎着两人的目光：&l我没闻！&r
神林御子转身，对糸见沙耶加说：&l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说谎，请见谅。&r
&l作为女朋友，不管是说谎，还是闻其他女孩的鞋，我都很困扰。&r糸见沙耶加回道。
&l喂！&r源清素不乐意了，&l闻鞋就算了，说谎是什么情况？我读的是圣贤书，从不说谎！&r
&l那你闻没闻？&r姬宫十六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声音轻快悦耳。
&l没...闻了，但没闻......&r
&l香不香？&r
&l香，但我没闻......&r
&l大家快看啊！&r姬宫十六夜突然大声喊起来，&l这人闻我的鞋，还说香！&r
邻近七月，难得的晴天，海边全是人。
&l十六夜，你这个魔女！&r
&l讨厌，魔鬼说别人是魔女，你想追求我吗？至少把闻别人鞋子的爱好改了，再来表白吧！&r
&l......&r
&l在外面别给我丢人。&r神林御子把鞋递过来，袜子塞在里面。
&l你这是什么意思？&r源清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l要闻就闻你的？&r
&l作为女朋友，这好像是我的义务。&r糸见沙耶加也脱下鞋，递给源清素。
&l&he&he&r
&l这位先生，请问您现在有什么感想？&r姬宫十六夜手握拳，模拟话筒采访源清素。
源清素看看手里的三双鞋。
&l......天好蓝。&r
夏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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