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第八道门 > 第七章 程序正义
  就在曹植摆弄手机的时候,雀楼内的奥恩拉响了最高等级的灰色警报。与其同时,共有八名员工一起进入了「巢」中将奥比利欧给拉了出来,用咒术束带将他困成了粽子,一把塞进了「壳」里。
  前者是雀楼的沉睡与恢复装置,后者则更像是束缚与压抑装置。
  也就在装置启动的一瞬间,「壳」内就被填满了凝胶与淤泥,被凝固在了一团浆糊里。在等待结晶的过程中,一张惨白到极点的脸庞从奥比利欧的背部浮现,随即传来的是骨头断裂与肌肉被撕扯,让人牙酸的声音。有个东西想从他的背后出来,把皮肤拉扯到了极致,奥比利欧的脸部和腹部最先被撕裂,等「壳」的压抑能力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哪谭泥沼被搅得稀烂,而他的身体就快要变成两瓣了。
  无意义的咿唔声从失去意识的喉咙中传出,就像是漏气的管道,也像是奥比利欧在无声地哭泣着。但,事实不是这样的,他一直坚强到了最后,否则他走不到曹植的面前。
  可,意志的坚定与否,从来不是能邪神对抗的胜利因素。当你软弱的时候,它从你的哭泣与崩溃中汲取养分,而当你坚强的时候,他也能从你的执着与坚毅中吸收能量。
  但它到来时,即便是一千颗太阳,也无法照亮。
  雀楼内其余的所有病患随着病床被塞进弹射仓中被一一送走,文职与五级以下的护工也尽数撤离,警报仍在继续就代表着程序依旧正在进行。
  四十九名五级人员按照设定进入了相应的房间,十八位六级,两位七级的人员则驻守在「壳」的仓室外成为了守护雀楼的第一道防线。
  他们如今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活下来与等待救援。
  「你的情报是从哪儿来的?」雀楼首席询问着自己的副手奥恩。后者将披散的金色长发扎起,脱下了那件宽松又薄如蝉翼的蓝色防护服,露出了浑身都是刺青的上半身。他的十指指肚在流血,在脸上画了一副鬼面。
  「门。」
  仅凭这一个字,首席的脸色竟然就红润了一些。
  「那...」
  「他不会来的。」没等首席吐出第二个字,奥恩就进入了全盛状态,以备接下来会发生的战斗。
  「我现在有些怀念那个黑色的盒子了。」首席伸展了一下身体,一柄比牛腿还要宽的双面斧就被他握在了手里。
  砰!
  警报声很大,但依旧有一声像是乒乓球落地的声音被他们听见,「壳」内已经没了动静,甚至连监控摄像都变的漆黑。
  砰!滴滴..滴滴...滴滴....
  他们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注意力被那清脆的弹跳声吸引,逐渐沉迷。
  啪!
  一个六级人员在奥恩身边炸开,血肉飞溅向了四周,前者被它们沾染到之前,便用一道浓厚的血气阻拦了下来。首席更是直接用挥舞双面斧将溅射过来血汁肉泥全部给拍了回去。
  其余人各凭本事,但还是有人中招了。那些触碰到血肉的,身体迅速溃烂,几位幸运儿是用手去挡的,便直接径直砍下或撕下手臂。但那些身体和脑袋中招的,就只能等待死亡的到来。
  一次不知道从哪里,什么时候发起的攻击,就已经葬送了七人,伤残了四个。
  「声音,幻觉,血肉炸弹,糜烂腐朽...感染,我们到底面对的是什么东西!」首席吼出来的同时,时光倒流,一切都回到了那人炸开之前的一秒钟。
  啪!
  爆炸依旧发生了,可这次的死亡人数是四人,无人伤残。
  这是雀楼内的急救装置「雏」被触发的反应,可惜的是对于已经死掉的人,它也是救不回来的。
  雀楼,只能在死亡的门前拉人,寸步也不能进,那是只属于「神明」的禁区。
  「壳」被掀开,一个倒着走路的人踉跄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头颅裂成了两瓣耷拉着,背部却有一张试图冲破皮肉束缚,却一直都无法挣扎出来的面容。
  那些炸裂的血肉自动涌向他,从裂痕处填补,让他整个人越发挣扎,颤抖。
  「死!」
  首席一个踏步,让廊道塌了半层,眨眼的功夫斧刃就砍在了那人身上。但,意料之中一刀两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那层皮坚韧的出乎意料。
  锋利不成,在空中尚未落地的首席就利用惯性将身体滚动,紧接着用斧面砸了下去。
  骨头尽数断裂,肌肉在巨力的挤压下将鲜血尽数榨出,汁液满地,尽是红白。
  又是另一个凌空转身,双面斧将那层皮给钉在了地面上,而首席蹲在了柄末。
  「欸..欸...」
  那具失去形状的东西发出了声音,欸欸,欸欸,终于,随着一声泄气,在场的所有人才听到了这句话:「谢谢,不愧是雀楼,让我重获新生。」
  血液汇聚成了个人形,红的像是露比石又晶莹剔透。
  「为什么你们这样看着我?我是...」人形崩溃,在奥恩的一拳之危下,一次性地被轰进了载有「壳」的房间里。
  「你不是。」看起来打断别人说话是奥恩的习惯。
  「你什么都不是。」血气方刚,一头血烟缭绕,长有羊角的猛虎在奥恩身后踱步,虚吼着,像是在示威。
  首席对着其余人说道:「撤离。」雀楼的程序,多少还是随着荣誉战争的结束变的有些落后了,这些六级不应该留下。
  又或者说,只是这次的麻烦有点太大了。
  「我是曹植啊...我是曹植啊。我是曹植啊!!为什么你们要攻击我!」
  随着癫狂到极致的怒吼,一道血箭射出,进随着的是万箭齐发,鲜血的洪流从房间内喷涌而出,想要席卷整个楼道。
  宣斧回转抵挡着攻势,但首席节节败退,本就被踏出裂缝又被鲜血浸染的楼道在汹涌之下轰然崩塌。所有人都随之跌落到了下一层,又有三个六级被溶解,连一声象征性遇害的惨叫声都没发出来。
  这次「雏」没有发动。
  ——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身穿黄黑色西装却踩着木屐的人站在了曹植的书桌上。他,就是曹植的监管者,协会八级的「飞雷神」真田隆安。
  他手腕上的光标在警示着,他却没有接起。此时的他首先需要曹植给他一个解释,才能有底气去应对协会的质询。
  曹植箕坐在床上,点起了一根烟,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猛嘬了一口后吐出,仰着头回答道:「我卡了个bug进了大图书馆,和里面的幽灵签订了契约,可惜被奥比利欧给发现了。我撤销了契约去上课。下课没多久,奥比利欧就倒在了我面前——事先声明,他还能走到我面前这件事,纯纯是我的功劳。我给你打了电话,接了任务,在你的指示下把他送进了雀楼。」
  飞雷神两段眉头触在了一起,鼻孔撑开的比牛的还大,完全是一副怒目金刚的样子。而这幅足以将人震慑到肝胆距离的模样与气势在曹植面前,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后者基于「慌了也没用」的原则,把话给说完了:「至于,它做了什么,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愿意和你说。但从任何角度来看,我也一点错都没有犯。」
  「所以,犯错的是谁?」他自问自答,指着天花板说道:「是协会吧。」然后指了指飞雷神道:「还有你。」
  正常的入院手续不是这样的。但,就像是圣所区和大图书馆的bug一样,从来也没人想过会有一个邪神忽然——通过曹植就进入了雀楼,还是经由飞雷神——协会的批准的。
  随着他的话落下,真田隆安的表情恢复如初,他手腕上的提示光标也暗了下来,随之一个虚影从中投射了出来,它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说道:「现在,需要你,把人再,送进,去。」
  「我拒绝。我不是现役,忘记了吗?」曹植毫不犹疑的拒绝了,没有他,王屠夫店家倒了,街坊邻居也能吃到脱毛的猪。
  「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如果程序,无法正确,执行。就需要,剔除,bug。」
  曹植深吸了一口气,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比出一个中指说道:「我日了你的独轮车,「程序正义」,你去死吧。」刹那,苦无就刺进了曹植的胸膛,最起码,飞雷神是这样想的。
  可惜的是,他没中。
  「追吗?」
  「执行,程序。」
  两个人的追逐出现在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从曹植所在的子楚国到了布列塔的赫尔大桥,又到了埃尼亚的金字塔,一路辗转了数百个地方,最终再到了协会本部内「程序正义」的面前。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曹植早就大汗淋漓,精力疲惫到了极点。在这两分钟钟里他能活下来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能够飞雷神追踪他到坐标的前,再去到另一个足够远的地方,然后再次转移。否则只需要一秒,不,是这个时间的三分之一,就够自己死六次了。
  这一系列的路途都是经过了曹植严格计算的,只有这条「路」,自己才能在最终到达协会本部,才能站在协会执行秘书之一,「程序正义」赫本·阿摩司·安茹的面前。
  在他身后,飞雷神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再也动弹不得。
  「让我为你们介绍——乌云,我的契约者。」曹植自顾自的鼓了鼓掌,一个近乎赤裸的男人出现在了飞雷神的身后,正是他那膨胀到极致的双臂绞杀在了真田隆安的脖子上,这才似的曹植没有被苦无给捅死。
  「如你所见,你的监控设备出现了故障。你是打算报废处理呢,还是进厂维修?」
  「嘲讽,是,无意义的。」程序正义,或者叫做赫本,是个坐在金属座椅上,浑身插管的瘦弱女孩,这些管道甚至置入了她的七孔内,让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她在曹植看来,完全只是一台还需要搭载部分血肉躯壳的机械。如今这幅模样,也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至今都还没有发明出比「脑海」更精妙的仪器来转载她的灵魂。
  「报出,你的要价。」
  「解除我身上的坐标。」
  「违反协议,拒绝。」
  「这样的对话我能坚持一百轮,但他能不能撑过十秒我就不太清楚了。要么,你解除我的坐标。要么,我帮你解除。」
  乌云的双臂越发用力,真田隆安的脸快挤压成一张死老虎的面皮了。
  「违反协议,这样你,必须,死。」
  「解除我的坐标,我帮你把人送进去。」
  「你的朋,友也在里,面。」
  「你正常一点,我害怕。我最后说一遍,解除我的坐标。」
  程序正义卡了几秒,在真田隆安被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说道:「程序执行。」
  听见这四个字,飞雷神马上解除了曹植身上的风神坐标,感觉到那股瞩目感消失的曹植,利用神念通过蓝牙耳机向乌云下达了指令,让他把真田隆安给勒晕。
  飞雷神的身体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乌云又化作浓雾,消散后不知去向。
  「你,必须死,为什么。」
  曹植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撕开,里面有一株干制的菊花。嗅了嗅,早就什么气味都没有了。可能是因为干制的很好,索性也没发霉。跟了这件那么多年,也算是环世界过的一朵奇葩了。
  曹植顺手将它丢到赫本的脸上。干花「打」在了她的脸上,恰好挂在了两道置入眼眶的管道之间。
  「中二的来说是,我本该是全世界最自由的人。」另一个裤兜里的,掏出了烟和打火机。点起一根,继续说道:「用我的话来说就是,你们这帮批人的规矩欺负人。」
  「当协会利用我、欺骗我又不舍得、不能杀掉我,甚至不能囚禁我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知道,我迟早会这样做的。只不过,你们始终认为我会失败,然后在你们需要的时候,再次被提出来用一用。」
  「不得不说,也十几年了。一开始愤怒的我到如今也只剩下了赌气。」
  「可怎么说呢...」吞云而吐雾后,撵熄了烟头,「还是条气不顺,不吐不快。」
  曹植总结性发言道:「通缉我,追我,抓我,杀我,随便你们。只要你们能找得到我,抓得住我,杀得死我。」
  「但,我正式通知你们,我,不和你们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