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趁着米娜愣神的空隙，奥托本能的向后退出一步，主动拉开了二者间的距离。
“我也不明白......”
“因为理论上来说这根本就不可能......”
而那姑娘只是一脸茫然的抱着胳膊杵在原地，像是在自言自语。
“近乎接近于无暇的人类血脉，只有帝皇本人他才......”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米娜不由得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略微思索片刻，当她再次抬起睫毛，双眼盯紧奥托的时候，剔透的眸子里已然闪烁起了阵阵敌意。
“一定是你耍了什么把戏！”
近乎于纯粹的人类基因，由于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直到这时如梦初醒的奥托才反应过来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作为一个拥有严重种族洁癖的政体，人类帝国对于血脉可谓是异常看重，在大多数帝国人尤其是国教信徒的眼中看来，那些身体有着一定变异的亚人无疑是低贱的。
至于那些长着四条胳膊与紫色皮肤，整天寻思来寻思去的绿皮，又或者是身材格外细条的外星豆芽们，则更是应当被提防乃至于彻底抹除的存在。
就比如某个时常将上上善道挂在嘴边的蓝皮阿凡达曾天真的试图与帝国进行友好接触，而帝国对此的回应便是将他们做成了手提包，并派出了一整支舰队登门拜访。
然而有趣的是，虽说将血统以及人类身份的自我认同放在了第一位，可实际上如今的帝国人却早已失去了他们口中所谓的纯洁性，过去的上万年时间里，因科技进步而被滥用的基因改造技术，外加亚空间所带来的侵蚀影响。
虽然外表上没有发生较为明显的变化，可他们的生物基因却早已同那些诞生自地球的祖先有了极大不同，因此单从基因层面来看，如今的帝国人实际上已然衍化成为了一个新的人类亚种。
倘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纯血之人出现在了当下，说实话没人知道这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至于米娜的这番话，奥托自然是不太相信的，毕竟这幅身体仅仅只是被从原主人那里继承过来的，而前面的那位奥托，可是一名生活在当代土生土长的帝国人。
总不能魂穿了，还捎带着把体内的血给换了一遍。
“亚空间会腐化基因，可你有听说过亚空间会令人变得更加纯洁的么？”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恐惧之眼怕不是要成为国教圣地。
但这话奥托可说不出口，他生怕开口的瞬间，自己就得被眼前暴起的审判庭特工一口咬断喉咙。
“更何况你可不要忘了，倘若基因识别无法匹配的话，那么这座宫殿内的防卫系统以及疾风之剑号的机魂又怎么可能服从我的命令。”
听到这些，奥托注意到米娜眼中的敌意明显消退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动摇的情绪，显然这样的解释不是没有道理。
“可检测的结果......”
眼见对方陷入到了纠结，奥托也已经失去了继续交流的兴趣。
“还能怎么样？你的检测设备出了问题，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卫兵们急促的脚步和呼喊声，显然那些护卫在寻找自己。
趁着米娜陷入自我怀疑的空隙，奥托随即推开了储物间的房门，快步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女人。
然而，虽说表现的一脸毫不在意，可米娜的这番话实则却已被深深烙印在了奥托的脑海之中。
站在走廊之内，奥托再次唤出了那块浮动的面板，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
*
时至临近黄昏。
在奥托的命令下，一支新组建的调查队分乘三艘女武神战机于菲伦出发，向着那片银灰色的沙漠疾驰而去。
夕阳的光芒泼洒在银色的砂砾之上，远远看去犹如像是一片正在摇曳的金色麦浪令其格外耀眼。
“我们到了，奥托大人。”
随着通讯器内传来飞行员的声音，隶属于灰砂家族的研究基地便正式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注视着机窗外的景色，作为此次行动的指挥官，奥托亲自加入到了这场特殊的行动之中。
即便这很危险，可为了验证心中的某個猜想，同时也是为了满足心中那难以忍受的探知欲，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冒险的决定。
不久，待到女武神于研究基地的空地内降落，奥托率领着他的亲卫带头走出了机舱。
只见出现在面前的，与其说是一处研究基地，不如将其称为一座露天挖掘场更为合适，场地的外围有着金属墙壁环绕，其内各类功能不一的建筑与工程机械也是一应俱全。
过去的数百年间，成员多为学者的灰砂家始终在与欧塔的机械教展开合作，共同研究这片由纳米虫构成的灰色荒原。
直到毫无收获的齿轮小子们离开为止，那些倔强的家伙也始终没有选择放弃，直到意外发生......
而正如汇报中所提到的那样，一直等到携带有重型武器的小队完成集结为止，现场都未能够出现哪怕一个活人的身影。
位于停机坪附近的平台之上，奥托弯腰捡起了一柄落在地上的激光步枪，枪匣内的能量电池被用掉了一半，周边的墙壁上还有着数道激光灼伤的痕迹。
望着地面上铺着的一层浅灰色砂砾，奥托的心中不免生出了疑问，这把枪的主人又去了哪里呢？
就在这时，一名卫兵前来做出了汇报，请求是否要派出首批小队前往周围的建筑里开始排查，然而还没等到奥托开口。
轰隆......
伴随着地面一阵轻微的摇晃，有怪异的轰鸣声从地底传了出来，似乎是地震的征兆？
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下一秒这座由金属平台托起的巨型挖掘场竟开始了更为剧烈的震动，而就在一片地动山摇间，奥托惊讶的发现，周围的建筑，那些铸有齿轮徽记的巨型工程机械，以及围绕场地的钢铁城墙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分解。
包括奥托手中的那柄激光步枪在内，只是眨眼间便化为了一滩灰色的砂砾残留在了他的手心，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包括整座挖掘场在内，这里的每一件物品，以及每一辆载具竟都是由那些纳米虫群构成的！而如今它们正在快速解除原有的形状！
糟了......
“快上飞机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奥托下令后的不久，抬脚的瞬间他竟感到自己的脚下突然失去了重心，直到这时奥托才发现，自己脚下站立的金属平台不知何时竟也已经化为了一片灰色的流沙海。
在士兵们惊恐的目光中，大量由纳米虫群构成的触须迅速缠绕在了奥托的身体之上，只是刹那间便将其拽入进了那片极为活跃的灰色沙海之中。
随后，震动停止了，整座城市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就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