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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那些人本不应该被杀死。”孙策有些悲伤的看着程昱。
程昱点了点头回道：“是不该杀，不过那又如何，这些人只看利弊，又怎么去管做的事是善是恶，更何况在他们眼中，杀死黄巾军是一件正义的事。”
“那……”孙策想要在争论什么，哪怕这争论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即使自己是正义的，只要别人看你不是正义的，那在别人眼里你就是该杀是这样吗？”
程昱很不愿意赞成这句话，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正义是强者定义的，当初黄巾军攻破州郡的时候，不也有百姓认为张角是正义的。只不过现在黄巾日薄西山没了当初那份气质，那些商贾，士族自然也不再搭理黄巾军了。
孙策久久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这不能阻挡孙策对于正义的理解。
“有时间还是找薛冰好好谈谈吧，要不是他这次帮你，恐怕你会有不小的麻烦。”程昱感觉气氛有些沉重，便将话题引到别处。
“嗯，真没想到子寒会以德报怨。”孙策在知道薛冰为自己隐瞒事实的这件事后既自责又感动。
程昱叹了一口气，“我们既然和朱中郎将会和，还是好好遵从朱中郎将的命令，切不可与之冲撞。”
孙策点了点头，虽然心中对朱儁杀害黄巾军有些不满，可是孙策却是知道这朱儁却是不能得罪的。“多谢先生提醒，策一切遵循朱中郎将的指示就是的。”孙策也不是那糊涂执拗之人。
“我们聚在一起，想必这黄巾之乱也要结束了，眼下的界桥都挡不住汉军，攻破广宗以后便可直捣黄龙了
。”程昱摇头感叹着，黄巾军是大汉建朝以来最为声势浩大的一场叛乱，当初看上去是那么的势必可挡。可是这叛乱到现在还不到两年就要被汉军扑灭，这大汉虽然朝中腐败，宦官当政，可是这军队将领却依旧不容小视。
孙策听到这话脸色也有了几分微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份怜悯之心了。自己的想要的不就是黄巾灭亡有一个清静太平的世界供自己享受，如今黄巾即将灭亡自己又何必再为别的事情忧愁。
“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说。”孙策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些什么。
程昱看到孙策的表情笑了笑道：“你我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先生，在东武城我在给皇甫嵩的信中写到等到黄巾平定，我就回吴郡隐居。”说到这里孙策抬头瞄了一眼程昱的表情，“这官场极为复杂，我却是没有想要参与的想法，在平定黄巾中，陛下也赏了我不少田地，希望平定黄巾后，先生随我一起回吴郡，好让策好好报答先生的恩情。”
孙策一直不明白程昱为什么跟在自己身边，孙策也一直在向程昱证明自己。程昱一路上所表现的才能实在让孙策极为吃惊，可以说没有程昱，就没有现在的孙策。可越是这样孙策越疑惑，以程昱的才能跟随任何一个人恐怕成就都不在自己之下，程昱会不会在平定黄巾后离开自己。
这是黄巾局势成定局后，孙策最为忧愁的事情，很明显程昱是一个超世之杰，而孙策却不想将这位人才放走。虽然孙策没有称霸一方的想法，可是谁会愿意失去一个足智多谋的恩师呢？
程昱听到孙策的话开始沉默了下来，这件事程昱自己也想过很多次，在平定黄巾后，自己到底何去何从呢。自己想要出仕，以平定黄巾的军功当个县长还是绰绰有余，自己想要隐居，自然可以回到东阿。可是程昱似乎有些不甘心，隐居了十几年，王图霸业，云游四海，这些已经不适合自己了，当年龄越来越大，程昱似乎越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直到遇见孙策，程昱终于有了目标。
人这一生要用很长时间去完整的做一件看得到成长的事，才没有遗憾。比如画工完成一幅画，乐者谱成一段曲，将军攻下一处地，学士写下一本书。程昱过了这么多年不过是在养些花花草草，所得到了不过是开花时的喜悦与衰败时的无奈。
程昱有很多学生，有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有半路拜师的，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孙策这样带给程昱那么多的思考
。孙策就像是一颗能够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你每一刻都能看到他的成长，这或许正是程昱留在孙策身边的原因。
程昱想要看看这颗种子是长出强大的枝干，还是开出美丽的花朵，或者是结出多么甜美的果实。孙策的未来飘忽不定，是一个未知，但是孙策又不像程昱的其他徒弟一样那么平凡。所以程昱想要守在这颗种子面前，看他成长，并试图成长到自己想要的样子，那样的人生才是程昱后半生所需要的。
“我也好奇是怎么样的风水人情才能培养出孙郎这样的英豪，不过不知于禁和赵云是否与我一样感兴趣呢。”程昱在沉默许久后开口向孙策回道。
程昱并没有直接回答孙策，但是从这背后的意思却是告诉了孙策自己会跟随孙策前往吴郡。同时程昱又抛给孙策一个新的难题，那就是于禁和赵云会不会跟随孙策回去，这个问题要比程昱回不回去还难解决。
程昱和于禁赵云不同，程昱投奔的是孙策，而不是孙策军。孙策如果不再当孙策军的统领，程昱依旧跟随孙策，而于禁赵云就不一样了。于禁加入孙策军是被动的，当初的孙策是宁阳县丞，于禁是宁阳县卒，孙策就是于禁的统领。而邀请赵云的时候，孙策也是以孙策军的名义，而不是个人的名义。
所以一旦孙策不再当任官职，解除了军队，于禁和赵云便会有新的统领，或者自己成为统领。由此一来，张一和程昱可以跟随孙策回吴郡种地，可是于禁和赵云却不可以。
“为之奈何？”孙策无奈的看着程昱，这个问题孙策早就想到，可是当时的第一感觉那就是留下于禁和赵云的情况基本上不存在。也正因为如此孙策才那么急迫的想要留下程昱，好让自己不成为孤家寡人。
程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问题程昱确实疏忽了，当初写给皇甫嵩的信是程昱建议的。当初的程昱考虑了很多却唯独没有想到孙策军去留的问题。于禁赵云的确是人才，而且还是难得一遇的人才，这样的人才要是就这样离去，那么对如今的孙策来说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
“孙郎不必担心，这于禁和赵云都是难得一遇的人才，我是不会让其轻易离开的。”程昱却是向孙策许下了承诺。
听到程昱的承诺孙策安心的笑了笑，“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的确如果程昱都无法留下于禁和赵云，那么孙策又能怎么样呢。
……
……
两日后，朱儁率领汉军主力轻易攻下了界桥，张角恐怕死都不会想到，原来计划可以抵抗朱儁大军的界桥，会这样轻松的被朱儁占领。界桥上，那些没有战死的黄巾军在朱儁攻下城池后一个都没有逃掉。
以至于孙策走进界桥要塞时以为自己不小心下了地狱，到处都是尸首，鲜血如同流水一般冲刷着地面，整个界桥要塞死一般的寂静。这就是朱儁，一个手段残酷，似生命如草芥的汉军统帅。
孙策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是汉军胜了，可是这是一种怎样的胜利。孙策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他杀的黄巾军不比眼前的少，所用的手段也不次于朱儁，可是当孙策看到这一刻还是有些心痛。
“胜利了挺好的，挺好的。”孙策自言自语的安慰着自己。
汉军在庆祝胜利，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前面就是广宗，那是黄巾军最后一道大门。不过朱儁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在界桥等待着什么，两日后一支通体都是白色的骑兵和一支强大的汉军向界桥赶来。
白马义从和曹操袁绍就是朱儁等待的人，此时的朱儁不需要强大的军队，也不缺曹操袁绍这样的人才，朱儁等的是张梁的人头。曹操袁绍做了一件很漂亮的事，打败黄巾军算不上什么，攻下城池也算不上什么，张梁的头颅要比这一切都重要。
“朱中郎将，我将你最想要的东西带来了。”袁绍得意洋洋的拿出那血淋淋的头颅。
朱儁看到曹操袁绍没有什么表情，看到白马义从也没什么表情，但是看到张梁的人头却是露出了笑容。“好，有张梁的人头，广宗要好打的多。”朱儁有些兴奋的说道。
孙策看到这却是不禁皱起眉头，死者为大，无论张梁做过什么样的坏事。可是张梁已经死了，这足以偿还他一切的罪过，可是如今朱儁还想废物利用一下，将张梁的头颅当做攻打黄巾军的一个辅助，这和孙策之前所反对的祭旗没有什么区别。
夜里，寒风凛冽，孙策站在窗前看着盈亏的月亮，无比思念那个有人道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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