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东临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止羽你说说看。”
深夜的时候，确定那些人应该休息了之后，众人围在一起商议着。
在知晓了赢落的目的也是荒疆之后，洛学和游雨密都是有些开心的，毕竟能多一个信的过的帮手，绝非坏事，加上众人的目的没有冲突。唯有赢止羽，或许是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到赢落，因此对赢落有所保留和谨慎。
赢止羽还未能彻底相信赢落，有些提防着他。
只不过，赢落问洛学他们究竟的目的，洛学却说这是影幽的机密，他不可以说。
洛学问赢落时，赢落含糊的说了一些，神色略黯，洛学看见，却也没有多问。
后来，说起了赢落回幽族的事情，气氛却仿佛变得压抑了。
刺杀城主，单是这一罪，就至少是十年的囚刑了。
虽然洛紫和游雨密对赢止羽都似乎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疏远，但洛学却好像很相信赢止羽，便和他说起了赢落的事情，想要问问他的意见。
赢止羽听完洛学所说，心底却暗暗冷笑：刺杀城主？若是为了自己还说的过去，但要若是为了别人，却可真就是愚夫一个了。
略一思索，赢止羽缓缓道：“那个城主，应该没死吧。”
“没有。”
“嗯，这一罪我想到个法子，应该可行。但，什么异族修术······”
赢止羽看着赢落，问：“那是真的吗？”
赢落点头：“没错。”
“谁教的你。”
“不能说。”
赢止羽却微微冷笑：“现在是战争时候，诸殿有令，功可抵过，我想其目的便是让那些牢中的罪人，流亡者也纷纷参战，而战争中，情报便最是重要了，你又是蛮人六宗之一剑宗的青相。”
言下之意，赢落听得出来。
赢落却站起身，说了一句，让人们瞩目的话语：“我有一个办法，能安然无恙从大泽中穿行。”
赢止羽也站起身：“你是在岔开话题，你不想回去了吗？”
赢落沉默许久，之后却直视着赢止羽。
那目光，仿佛像是刀剑一样。
“你不想知道，怎么去荒疆吗？”
赢止羽冷笑一声，就不作答了。
······
······
影幽卫军的情报出现了错差，原本准备的药物，对大泽的恶劣毒气，不起作用。
因此赢止羽打起了那四人的主意，而赢落却自称有可以安然同行的方法。
“便是这药粉了，我曾用过，但，现在的分量只够两人用。”
赢落说话时信誓旦旦，众人并不怀疑他。
赢止羽低头思索，最后道：“赢学，看来，那四个人还是要抓，不过······”
游雨密道：“很难吗？他们似乎都受了毒伤，加上此刻他们无防。”
“他们中有一个入圣者，或者说，接近入圣的人。”
洛紫和赢止羽几乎在同时这样的说。
话落之时，游雨密并不怀疑洛紫，顿时便没了话说。修行者中，凡圣虽然在同境，没有境堑之说，但是其中的差距却可以庞大到用数十年的修行来弥补。
入圣，便是如此。
赢止羽环视众人，却诡笑着：“但，惊弓之鸟和乌合之众绝无区分，想要活捉他们，我有办法，可你们在这两日里，要听我的。”
······
······
次一日，夜晚。
赢止羽站在楼阁上，他展开了最擅长的潜行之术，黑色的匿影衣让他融入黑夜，谁人也看不见他。
天地在黑暗中变得神秘，无光之地，人类的獠牙却在张开着，准备撕咬同类。
“这种破书，谁要？快快走开。”
耳边仿佛那声音还在回响，赢止羽渐渐凝起了目光，却是那样的冰寒。他低声道：“千般辛苦，我才进的影幽，第一次任务，绝不会失败的······”
幽族的军律是严苛的，只有失败，或者成功。
他心底估算着，仰首，看那无尽的黑色苍穹。深深呼吸，而远方一点火光冲起，却正在那小寨的边缘。
赢止羽伸手摸向袖口，他从中拿出一样物品，在月下反映出一些金色的光芒，细细看去，那是一块金币。
目光远眺，经受影幽卫军残酷训练的影幽，有能够不依靠灵力，也能在夜下拥有良好视觉的能力。
那小寨的中心，亮起了几道光芒，那四人连忙从四角的屋子中，聚拢在一起。
叮······金币被拇指弹了起来，在空中回旋了数次，最后落与掌心中。
他轻声的说：“中。”
四人里，分离出三人，分三路而行，却是沿着那些建筑物往着小寨那边行去。
叮，金币再次的弹了起来。
他还是那般轻轻的说：“中。”
剩下的一人，也就是洛紫和赢止羽所说的那个接近入圣修行之人，他却等待在原地，在地面上画起一道道古怪的图纹起来。
金币用力的一抛，再次稳稳的接助，就仿佛脑海中想象过的那般。
他用力的说：“全中，你们输了。”
······
······
在黑暗中前行，游雨密低沉的笑了起来：“还真的来了？他该不会是会什么未卜先知之术吧。”
潜行在阴暗里的影幽，没有人能在黑暗中打败他们。
因为影幽的信条，便是融在黑暗里。
······
······
天色，光明初破，已是黎明时候。
一场斗争结束。赢止羽还坐在楼阁的最高处，他仿佛早已经看到了这场战斗的结局，现在，只剩下把那些人押过来了。
一座小寨几乎变作了废墟。
寒风吹起烟尘，其中，有一个青衣青年剑开废墟石堆，从中跳出。另一边，穿着匿影衣的青年男子也从废墟中踉跄的走了出来。
烟尘在风卷中，更大了些，遮天蔽地，呛人咽喉。
两人相视，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赢落，你还好吧。”
“死不了。”
回首看去，数座破屋在一夜的厮杀中，被那些可怕的‘巫图’撕扯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接近入圣，便能可怕到这般地步。若不是赢落和洛学两人一起，只怕真会交待在这里了。
黑与青，两色。
赢落和洛学彼此相视，却都一笑。
洛学说：“和以前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
“不记得云雾山了吗？”
赢落回忆起，那一段路，便是他和洛学两人结伴的，说：
“当然，我是记得的。”
······
······
许是无聊，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赢止羽从袖中一个他自己设计的暗口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册中带着一只墨笔。
赢止羽打开册子，慢慢写着一些事物。
平常修行难以看出，当是真厮杀起来时，这些便都清楚了。
他在心底这样想着，同时手中写着：洛紫，匿踪，藏息之术无可挑剔，可以与一些修行多年的影幽相比。但，似乎堤防于我，也好像藏有什么秘术未曾用过。
游雨密，剑术惊人，有宝物浩妖，同境同辈，难寻敌手，但性格暴躁了些，虽然收敛了许多，厌恶于我。
赢落，同样用剑，剑术为‘杀’，专指要害，灵力锋利异常，剑术可与游雨密相比，修行应在凡圣的超凡之境，但，来历神秘，需要提防他。
“但，若他真是王族，倒不妨利用一番，或有奇效。”
想着，赢止羽的笔下未停：
赢学，原名洛学，剑术，匿踪，藏息，灵力，单一一面皆不如这三人，但综合起来，却强过他们三人，为千万人中一见的天才修行者。
“再给他十年，他毕定进境不凡，结交他，不会是一步错棋。”
笔停，赢止羽慢慢的收回了那册本子，楼阁之外，已经传来了些脚步之声，想必那些人已经被抓住了。赢止羽微微一笑，一切都计算之中。
一切，也仿佛只是计算而已。
这世上人和人，看事物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我总觉得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方式。有一些人看重的是内心，而有些人看见的一切，都是可以计算，可以衡量的。
他们的目光如同天枰，到底要侧向哪边，都取决那个价值，那个重量。
······
······
从楼阁跳落而下。
一切都如预计之中，洛学和赢落压制住了那个入圣之人，剩余三个则被游雨密和洛紫打晕在地，他们气息还在，想必是还活着的。
“你···你们是谁。”
洛学以‘云链’之法束住三人，灵力全被抑制，加上他们伤重这才昏阙了过去。只有那入圣者，因为寡不敌众，又有毒伤未愈才被洛学和赶回来的赢落制住，只是，云链显是难以完全的束住他，即便他已身受重伤。
赢止羽走向前，却说：“这，想来和你无关吧。”
“你！”
那穿着兽皮衣袍的人，想必是怒极了，却被赢落和洛学制住，动弹不得。否则，平常时候，赢止羽这等微末修行，甚至不是他一合之敌。
赢止羽冷笑一声，去走向一边，抓起一个人，说：“大家分开审问这个四人，该问什么想必大家都清楚，他们也该知道，说谎，后果会是什么。”
冷眼相望，那目光仿佛毒蛇。
但，旋即间赢止羽又笑：“但，你们说真话的话，放了你们也未尝不可。”
“真的？”
“我要你们性命，有什么用处吗？”
“·······好吧。”
那人无力的说着。即便是入圣者，灵力全部被束，又身受重伤之下，又能怎样呢？人始终是人。
······
······
一番审问之后，赢落他们才知道。
这些人，出自一个叫做‘原’的部族，属于荒疆最弱小的那些族群之一，但在千年前的神州上，却是有名望的大族。可过了千年以后，整个部族，仅仅不过一百多人，且分散在荒疆的个个地方，做着最低下的工作，每个部落不过二三十人。
可有机会，入圣的修行或者接近入圣，就是一个不菲的价格，只要‘卖’给那些大族，就能换取到很多地方。
但是，他们还有一些傲骨不愿放弃。
或许，也因为不甘心，去做奴仆吧，这世上未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事物。总之，他们逃出了荒疆，用的则是一些从药雾族中偷取的，未成品的‘驱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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