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槃凰缘 > 第一一一回:大器晚成粮秣官;新帅接替汉中王

  话说,刘秀不知邓禹带老兵来此何意,见其白发苍苍,于心不忍,便请老兵坐下说话,几番推让后坐了下来。
  老兵见大司马亲自上茶,惊慌失措站了起来。
  刘秀轻扶老兵:“不必拘束,早有耳闻老人家是军中造饭行家,今夜我吃的正好是老人家所造军饭。”
  老兵毕恭毕敬道:“大司马吃了今夜我造的饭?”并没见到大司马派人来,十人一灶,正好分完十名小兵。
  “冯异将军说老人家历经王莽、赤眉、凉州三军,造饭十多年,自称抡大勺,我就请冯异将军端上一碗,如此这般就与一名将士换了一下,故而老先生不知,还真是家常饭的味道。”刘秀说罢,便回到了座上,这时邓禹也坐了下来。
  “就说呢,那名小兵怎端着碗就离开了,我还以为是躲清静,原来是换饭去了。”老兵哈哈大笑,觉得失礼,又急忙收敛笑脸。
  刘秀并未在意老兵失态,转首问道:“仲华带老人家见我是否有何要事?”
  邓禹道:“军中尚无粮秣官,还请文叔任命这位老先生任此职。”
  老兵张口结舌,愣愣的看着邓禹,又转头望向刘秀,不知如何开口。
  刘秀也是出乎意料,自与邓禹相逢,朝夕相处,从未见这位故交过问军中人事,更何况是一个造饭老兵。
  刘秀也是今日从冯异口中闻得老兵之事,其实也是闲聊时提及,可此时邓禹巡营回来后为何对这个老兵如此上心。
  十年未见,更觉邓禹乃运筹帷幄之才,却不拘于常法。
  老兵见刘秀一言不发,便急忙离座伏地:“大司马,草民不敢有如此非份之想,邓先生折煞老卒了。”
  刘秀起身来到老兵身前,伸手扶起:“这段时日,军中粮秣皆是我亲自过问,入河北以来事情愈发多了,可真是顾不过来了,这几日一直寻思人选,今日看来此要职非老人家莫属,若论起粮秣、军饭无出老人家左右者。”
  老兵哈着腰,哭着脸:“大司马,我只是一个抡大勺的,哪能做官?况且我一把年纪了,粮食草料关系着人马生命,这等重任出一点岔子,老卒性命不足惜,就怕对不住将士们。”
  刘秀不容分说:“倘若老人家不肯帮我,那我便同冯异将军三请。”
  “不敢不敢,若不是冯将军收留,我现在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怎敢烦劳恩人请我这个老头子。”老兵感激道:“大司马对我恩重如山,还有邓先生,还有……”说不出话了。
  “粮秣官,请坐!”刘秀见老兵老泪纵横,便扶其坐下。
  刘秀问了老兵生平,其便一一回答。
  “将军都忙着,我就先退下了。”说完话,老兵擦干了眼泪。
  “也好,明日就宣布任命。”刘秀送老者出账后返回问道:“不知仲华是何意?”
  邓禹笑了笑,然后讲到巡营之时老者所说的一番话。
  刘秀闻言遂道:“老兵倒也是有见识。”
  “与兵卒朝夕相处十多年,加上文叔这一路,他也算是效劳了四方势力。”邓禹望着帐外:“在底层待久了,特别是历经苦厄的人有时比士子看人世要深刻。我看这老兵是个既能干又圆通的人,倘若不加善用则有可能妄言妄语而乱了军心,倘若给个官职便会瞻前顾后而谨言慎行。赤脚什么都不怕,一旦穿了鞋子就会有顾虑,生怕失去,这就是包袱,装了多少物什,也就背上多少分量,无官一身轻,可有几人愿意一世轻贱,都希望此生贵重。其实更重要的是这位老兵不仅是懂粮草、饭食的内行人,也是懂人心、军心的明白人。坦言说,这一行无需多说也会做得比文叔更好。”
  “果真如此,我求之不得,刚老者说起身世,也是苦命人,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一个夭折,一个被拐,一个刚嫁人就累死在了婆家,原本还指望这个女婿能为其送终,可惜女儿一死,女婿就是路人了,紧接着妻子病故,老者没了着落就入伍糊口,无论是谁的队伍,只要给口饭吃就行。”刘秀心里不是滋味。
  邓禹接其话道:“文叔所言极是,百姓要的是太平日子,哪管天子姓甚名甚。”
  刘秀点头称是:“仲华说的直白,百姓不恨王莽废汉帝,只是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了,改朝换代与百姓可真是无多大干系……”
  便在二人说话之时,忽听侍从在帐外禀报说是飞骑翼来了。
  刘秀急忙请其入账。
  飞骑翼从怀里取出‘龙纹锦帛’,邓禹见之急忙上前跪拜。
  槃凰宫极少传‘龙纹锦帛’,此乃妘洛亲笔,若非极重极大之事不用此传令。
  飞骑翼任务完成便离开,上马飞驰而去。
  邓禹急忙打开锦帛来看,忽然脸色大变,又看了一遍,惊诧不已,露出惊慌。
  “出了何事?”刘秀急忙上前,只见邓禹愣神。
  “仲华?”刘秀喊了一声。
  邓禹如鲠在喉,颤抖着手将‘龙纹锦帛’递给刘秀。
  刘秀看罢,也是不敢相信:“不会的,孝孙南征北战,怎会被卷入河底,河神就这么带走了孝孙?不会的!”不知不觉锦帛掉到了地上。
  “文叔冷静,不可失了神,我等尚未脱离危险。”邓禹这会倒是很镇静,捡起锦帛。
  “大司马是否在帐中?”
  “大司马正在与邓先生议事。”
  “大司马。”
  “是贾江军。”邓禹迎上前。
  “邓先生。”贾复见礼道,觉得气氛不对,遂问:“发生何事了?大司马怎流泪了?”
  此事也不好隐瞒,邓禹望了一下刘秀,见其并未有何反应,便将锦帛给贾复看。
  贾复看了两遍,然后望着二人:“怎么会这样?”又翻来翻去:“何人送来的?现在何处?我去问问。汉中王身经百战,怎会葬身河底?”
  “飞骑翼传来,人已离去,这是‘龙纹锦帛’,只有重大事时槃凰宫才用此锦帛传书。”
  “活要见人,死……”贾复依然不相信汉中王离世。
  “河水暴涨,水顺流而下,已找不到。”邓禹叹息。
  “我这便去找,哪怕是上天入地也要找到汉中王。”贾复说走就走。
  “回来!”刘秀喊道。
  贾复止步转身。
  “无论发生何事亦不可动摇‘河北战略部署’,可记得此话何人所说?”刘秀目光如炬。
  “临行前,汉中王对我所说。”贾复愣了一会言道。
  “倘若你离开此地,孝孙在天之灵岂能安息?”刘秀当机立断:“此时此刻任何人等不可再提及孝孙之事,沉船之事已过去数十日,就是去找也无济于事,生逢乱世任何人难保不死,你我皆是过了今日不知明日会发生何事,节哀顺变。”
  “孝孙离去,所定战略部署已无人居中调度,河北之行愈加难料,据锦帛所说槃凰宫即将有新帅出岛接替汉中王,我等只能是按既定方略行事同时相机行事,等待新帅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