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一旦说开了，就会发现很简单，这些年中，杨烨很清楚，有人在时刻关注着他，只是不确定是谁罢了。
如今听了云熙的话，终于确定了九成，一个女人，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在他所知的人中并不多。
加上又姓李，身份高，几乎就可以锁定了，最让他肯定的是，十二年半前的那个晚上，正是他去鬼谷山的时候，时间差入不大。
李小八，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
云熙的话中，还有一条有用的信息，来来往往的都是女人，这一点让他有些不解，却并未多想。
锁定了目标，心中滋味莫名，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
杨烨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跟李小八的交手，便是当年鬼谷山上，可那个时候，李小八就已经抓了云熙祖孙二人，开始针对他的布局，可以想象，李小八早就知道有杨烨这么一个人。
没有见过面，没有交过手，当时的杨烨几乎是个默默无名的小卒子，这都被人家惦记上，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了，或许这个李小八早就认识他。
杨烨不愿再往深处想，这样的事情，越想越烦躁，他也害怕，害怕推测到一些自己不愿知道的事情，比如为何孙峰这么多年没有踪迹。
这一切，等到他将迷雾揭开的时候，全都会清朗起来，到时候便能知道，幕后的黑手到底是他还是她。
谁是谁的爪牙，谁又利用了谁，互相算计还是心甘情愿，无论哪种结果，对于杨烨来说，都不是好的。
“杨烨哥哥，怎么了？”云熙看着他心神不一的，眉头紧皱，有些心疼。
“没事，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杨烨摇头，这些烦心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多一个人伤神。
“杨烨哥哥，你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吧，我想听听你的过往。”
杨烨点头，从蛮州古月灵地开始说起，讲到了天妖宫，讲到了幽冥火域，如何一步步的到了永州，在莽荒山脉，一剑盟里岁月，乃至于虚幻境，天网，几乎所有的都告诉了她。
天色渐晚，小山头上，一对黑衣男女依靠着，不知不觉快一天过去。
云熙听得很认真，杨烨被追杀时皱眉紧张，逃出生天反而得到机缘时开心，情绪不断的变化，就像是真正的经历了一遍。
直到杨烨提到，这次进死海的时候被打残，失去了一只手臂，云熙顿时杀意腾腾，眉宇间有些自责，有些不忍。
尽管杨烨看得很开，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可她知道，这都不过是表象而已，一只右臂没了，又怎么可能心中舒服得起来，强颜欢笑罢了。
“杨烨哥哥，他们全都该死，等遇到他们，我要他们十倍百倍奉还。”云熙紧了紧身子，整个人缩在杨烨怀中，望着空荡荡的右臂，呢喃说道。
“放心吧，我自己会处理的，现在我是代表龙城龙初来的，跟我们一起进来的，有几个当初也参与了，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们。”杨烨看向了深处的地方，像是突破的时空的阻隔，跟华服青年，张扬年轻人对视一般。
深邃的瞳孔，漆黑而又明亮，古井而又无波，像极了古庙之中的佛魔眼。
“那个龙初也是仇人，你怎么帮她办事？”云熙抬了抬眼眸，恰好看到杨烨的下巴。
在那里，有一根没有清理干净的胡须，躲过了一劫，正在蹭蹭的生长，如今已见端倪，想要伸手拔掉它，也得小小的痛一下。
“我知道，不过那个龙初长得很漂亮，又十分听话，我舍不得啊。”杨烨轻笑着，想起了某个少女，自从知道他喜欢白衣之后，就再也没穿过青衣。
云熙翻了个白眼，媚态丛生，刹那间天地都有些黯淡无光，轻轻的在杨烨腰上掐了一下，心中并不在意。
那个杨烨口中的女子，进来的时候她也看到一眼，确实生得貌美如花，端庄中带着秀气，灵动的眸子中有一丝调皮，是个很吸引人的存在，不过云熙坚信，自己的杨烨哥哥不会那么肤浅，自问不会输于她。
“杨烨哥哥，这些进来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见青年有些敷衍的话，聪明的云熙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怎么处理，言语之间，轻松写意，就像一个市井访市间，身家丰厚的富家子弟在像以卖菜为生的农家一样。
杨烨低头看了一眼，恰好又看到一块小小的胎记，急忙尴尬的抬起头来，一脸正气的看着远方。
“顺其自然。”青年缓缓吐出四个字，忍了忍又说道：“过几天再去找。”
怀中黑衣少女抿嘴轻笑，就知道杨烨心中不可能真的那么大气。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杨烨扪心自问，自己不是圣人，还不到心如止水，况且佛魔皆有痴念，自己不过一区区凡人而已。
“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吧，你个小mèimèi看着就好，别乱了我的棋，哥哥我可是费了好大心力才布好的。”杨烨出声交代了一句，仇要报，但手段可以转换。
云熙呆了一下，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都二十一了。
声音很小，杨烨都没听清，只当是她在嗯声答应而已。
“我都听你的。”
杨烨这边安心的享受着平静时光，而在其他地方却做不到这么……没心没肺。
隔着几十万里的地方，一个华服青年正和一个黄衣男子正在对峙着。
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整片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只有两人。
虽然没有出手，也看不出具体多强，可两人心中都无比清楚对方，老对手了，只是这次碰到的时间还真是太早，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不过看向百丈外的一枪一盾时，又觉得再正常不过。
以他们的身份，也就只有这种好东西，才能同时吸引而来吧，自己能感应到，对方同样可以。
这是一套石头模样的东西，看上去普普通通，可枪与盾放在一起，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在它们十丈之内，没有一点东西，隐隐间似乎有种意念传达，这里是它们的地盘。
“云聪，分还是战？”最终还是华服青年先开口说话，心中苦笑，若比拼实力或者是其他方面，两人势均力敌，可这凭耐性对视着，他觉得非常别扭，每一次他都忍不住先开口，偏偏对方似乎也是难得找到一个可以压制他的地方，虽然看着没什么卵用，却乐此不疲。
“我要盾！”黄衣男子轻笑，每次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总是莫名其妙的非常好。
“我看你是想战！”华服青年踏前一步，如同洪钟大吕齐鸣，天地似乎都震颤了一下。
一套半祖器，分开后必然威力大降，枪的影响远远大于盾的，所以价值不能相提并论，黄衣男子一出声就要盾，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补你五十块龙石！”黄衣男子对于龙天的反应毫不意外，却没受到，开口加码。
“我给你五十块龙石，盾归我如何？”龙天嗤笑，龙石虽可贵，可还远远不够，这不是耍他吗。
黄衣男子默然，知道都是明白人，也不想再浪费口舌说一些无用的筹码，仔细斟酌起来。
片刻后，黄衣男子一挥手，地面上出现了一百块龙石，以及两块鳞片，巴掌大小，颜色漆黑，可携带的龙气却超过了百块龙石总和。
“换或是战？”筹码给出，现在轮到了龙天来做选择，俨然这已经是底线了，如果不同意，今日将会有一场苦战。
“再加十块龙石！”龙天也清楚，到了这一步就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加了一句，谁让他不久前输了十块龙石呢。
“呵呵，成！”黄衣男子轻笑，又扔出了十块龙石，他知道原因，那件事情过后，在文广狗腿子的卖力宣传下，现在几乎是尽人皆知了，他自然也不例外。
用十块龙石看对方出丑，这样的代价很大，可他刻意无比，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多来几次。
没在意黄衣男子怎么想，龙天收起地上的东西，飞掠至枪盾旁边，空气似乎有些阻力不让他得逞，可龙天冷哼一声，便轻松突破了无形的屏障，抓到了石枪收起来。
离开的时候，龙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个结果，他很满意，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不可能两样东西都得到，面对着这个选择，他很轻松的做出了决定，因为他喜欢石枪胜过石盾。
价值方面虽然差很多，可也弱不到哪里去，加上黄衣男子给的这些补偿，谁吃亏谁占便宜，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望着龙天的背影，黄衣男子自言自语，“深沉了一些，不过也有限，起不到什么太大用处。”
说完，收起仅剩的一面石盾，满意离开。
枪与盾，似乎注定了为敌，没有hépíng的那个时候，而黄衣男子和龙天也是如此，龙天是枪，他是盾，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几十万里外的杨烨眼神微动，摇醒了依偎在怀中的黑衣女子。
“好戏开锣了，我们也不能缺席啊，马踏斜日，是时候过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