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五人,又行一日,正午,在一片森林中,稍做休息。
“呼呼呼呼...”
孙悟空中的木棍在她心上浮空旋转,不断发出破风的呼呼声。
“师父,看俺老孙的御棍术!”
她一挥,扔出旋转的木棍,打翻一堆杂草,后飞了回来。
“梆!”
“啊!”
孙悟空却没有接住飞回来的木棍,直接砸到了她的头上,一个后仰便倒地。
“哎呀,就差一点!”她揉着额头说。
唐玄奘轻笑,静静的看着她们。
之后,孙悟空练习着她的御棍术,唐玄奘闭目养神中,耳边却听见了一个微弱的鸣叫声。
唐玄奘睁开眼,朝声音那边看去,似乎看到些什么,起身,缓缓走了过去。
“欸,师父,这么快就走了吗。”
唐玄奘穿过杂草,排开荆棘,那声音也越来越近。
那个发出声音的动物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她想逃,却已爬不动了。
她怯懦的看着那个方向,而对方越来越近,似乎就是朝着自己而来。
“师父,师父,慢点啊!”
唐玄奘走在前,他在一棵树后,才发现了那个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只雪白的狐狸,但她背后伤了伤,鲜血染红了一片身躯,再看去,才知道,这只狐狸,有着九条尾巴。
唐玄奘没发现的是,那只狐狸,此刻正发着呆似的看着他。
“是他...真的是他...”
唐玄奘身后的徒弟们赶来,喃喃着让师父慢点,过来一看,看到一只九尾狐狸趴在那。
“欸,哪来的狐狸!哇,好多尾巴啊,我数数...”孙悟空说道。
“一二三...七,八,九!九条尾巴啊!”
“师父,快站远点!听说妖狐的尾巴越多就越厉害啊!”
唐玄奘没有后退,他上前,靠近了九尾狐,看了看她的伤口。
“悟净,拿些水,草药,和干净的布来。”
“是。”
悟净便拿来了一碗水,一些药草,和一些布,唐玄奘伸出,就要抚摸九尾狐,身旁的八戒和悟空便进入了警备状。
可惊奇的是,这只九尾狐非常的温顺,不仅没有攻击唐玄奘,连颤抖的身体也平静了下来。
“可能会很疼,但你必须要忍耐一下。”
唐玄奘这样说着,没想到的是,那九尾狐竟然点了点头。
“他竟然听得懂!果然成精了啊!”
唐玄奘拿起水碗,缓缓往伤口上倒去,冲洗着伤口上的污垢,九尾狐一声娇嚎,后颤抖着身子强忍着,唐玄奘接着用布轻轻擦拭着伤口附近。
再拿了一些蹑好的草药,敷在了伤口上,将布撕成条,包扎好,固定住,伤口便处理好了。
后给她喝了一点水。
“好了,没事了。”
唐玄奘轻抚九尾狐,发现九尾狐在看着他的眼睛,他轻笑,说:
“去找你的家人吧。”
九尾狐却摇摇头。
“嗯?找不到家人吗?”
她还是摇摇头。
“你,没有家人吗。”
九尾狐低下头,眼神有些暗淡。
唐玄奘目光柔和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个老人的身影。
“那我们带你回家吧。”
九尾狐还是摇摇头,她爬了起来,钻到了唐玄奘怀中,闭上眼,睡在了那。
“呵呵,这样可不行,我们要去西方天竺,可不能带着你。”
九尾狐静静的躺在他怀里,平缓的呼吸着。
唐玄奘无奈,说:
“那等你伤好了以后,再离开。”
说完,便一揽着九尾狐,一持锡杖,往西走去。
在唐玄奘眼中,她是依旧个妖怪。
三徒弟也没有意见,只是一直保持着警惕,怕是妖怪的圈套。
在丛林中穿梭,时不时看看胸前熟睡的白狐,直到入夜,已不方便前进时,几个徒弟便开始架设帐篷,四个徒弟一个,唐玄奘独自睡一个。
但,那只九尾狐并不愿与四位徒弟相处,硬要粘着唐玄奘,而唐玄奘也只是轻笑,没有拒绝,徒弟们也不得不妥协。
深夜,三位徒弟们已睡着,八戒则守在两个帐篷前,观察着周围。
唐玄奘也已念完经,入了睡,九尾狐就在他身旁,静静的趴在那。
一个时辰后。
九尾狐缓缓睁开眼,她轻吐一缕烟雾,缓缓飘出帐篷,飘过了八戒,和其他徒弟的口鼻旁,在她们未察觉的情况下,吸入了这些烟雾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她趴到了唐玄奘的胸膛上,没过一会,她的身体开始虚化,化为了人形。
她一丝不挂,娇躯修长,洁白无暇,容貌有如惊世之美,那九只毛茸茸的尾巴,缓缓浮动着,她贴在唐玄奘的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声。
“同样的气味,同样的心跳,一定是你...”
“已经四百三十年了...”
她沉浸在唐玄奘怀中。
“你把衣服穿上,再说话吧。”
唐玄奘说。
九尾狐抬起头,注视着唐玄奘的眼睛。
“你的眼睛,跟那时一样清澈。”
“那时,是什么时候。”唐玄奘问。
“四百三十前,你已经不记得了吧,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贫僧今年二十有七,何来四百三十年前。”
“不,有的,只是那时的你,已经死了。”
唐玄奘想起了黄风怪所说的话,自己有着前几世,且皆被妖怪吃掉。
“现在,你已经重新转世,又来到了我的身边...”
她全身贴在唐玄奘身上,如小鸟依人般。
“既然贫僧已是转世之身,便不再是你心中所想之人,你起来吧。”
“转世轮回,心未变,你还是你,只是不记得那些事罢了。”
“四百三十年前,我刚修炼出九尾,身体还很虚弱,一些小妖都打不过,而在那最后一刻,‘你’出现了,我以为你被我的容貌迷惑了,可后来我才发现,你只是看我可怜而已...”
“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就远远的,偷偷的跟着你,你孤身一人,我多么想走在你身边。”
“但是...不久后,你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妖怪...我想帮你...”
说到这里,九尾狐的身子有点颤抖。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出现...”
她哭了。
四百三十年前。
一红袍妖怪,头上流淌着鲜血,他本有两犄角,此时断了一角。
他持的钢枪,已刺穿了一个男人的胸膛。
“快走!”
他身后,一个有着九条尾巴的女人,倒在地上,她呆在那,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走啊!”
此时,弱小的她,只能挥泪逃向丛林。
远处,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撕成碎尸。
等她再去时,已是尸骨无存。
她懊悔了四百多年。
而今日,终又见到他。
“再往前去..就是那个妖怪的领地...你,能不去吗?”
“若是不超度此妖,只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
唐玄奘闭着眼,不去看九尾狐的身姿,心中默念观音心经。
“可我,不想再失去你...”
九尾狐靠近唐玄奘的脸颊,足以清晰的感受到唐玄奘平静的呼吸。
“你是不是又在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九尾狐继续说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九尾狐竟念出了唐玄奘心中默念的观音心经。
“既然你修得佛道,便该放下过往。”
“不,我讨厌佛,只是那时候,你念了那么多次,我早就会了...”九尾狐说。
“贫僧一心向佛,为何不厌贫僧。”
“可你不一样...你的眼睛里没有‘色’,但有‘情’,因为你救了我。”
“非也,若是心中有情,必修不成正果,只因我佛慈悲,以普度众生为己任。”
九尾狐辩不过唐玄奘。
“我不管,就是不让你去,这一次,我不想再失去...”
“为什么你就不会为我动心呢?难道...我不够美吗?”
九尾狐柔情似水般的注视着唐玄奘,虽然唐玄奘根本就没有睁眼看她。
“一切皆美,一切皆虚。”
九尾狐撅起嘴,锤了唐玄奘一下。
“笨和尚!”
她又趴到了唐玄奘胸膛上。
“你一定要去吗...”
“西行之路,非踏足不可。”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何必呢。”唐玄奘说。
“因为,你是我的心上人。”
她抚摸着唐玄奘的脸庞。
“你的心上人,是四百三十年前的他...”
唐玄奘说着,却被九尾狐一指掩住了嘴。
“就是你,一定不会错...”
唐玄奘没有反驳,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是依旧保持着这种姿势。
“你快变回去吧,这副样子,被贫僧的徒儿看见的话,多少会有些麻烦。”
“就不,而且,她们已经睡着了...今晚,只有我们两人...”
九尾狐贴的更紧。
这时,唐玄奘叹口气,他突然翻身,将九尾狐压到身下,后扯起床单,将她旋转几圈,硬是把她包成了粽子。
“阿弥陀佛。”
被床单包裹住的九尾狐被放到了一旁,唐玄奘则自己睡去。
她没有去挣脱,先是有些生气,后只是静静的看着唐玄奘的睡容,还时不时露出笑容。
不久后,她在唐玄奘的肩旁,睡去了。
清晨。
八戒坐在帐篷前,她低着头,似乎睡着了,不一会,她一阵摇摇晃晃,后突然醒来,她一瞪眼,惊道:
“我...睡着了?”
她连忙回头看两个帐篷,似乎没发生什么,唐玄奘正在石头上打坐,那只九尾狐狸,静静的匍匐在唐玄奘身旁,师姐师妹还睡着。
“我竟然睡着了...下次绝对不行...决定不行...”
八戒敲了敲头,暗道自己迷糊。
之后,几位徒弟陆续醒来,收拾好行李后,继续赶路。
而那九尾狐(原型),竟趴到了唐玄奘肩上,一副陶醉的样子。
路上,孙悟空一直盯着那九尾狐。
“师姐,你看着小狐狸干嘛。”
“哼...俺老孙才不是嫉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