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狗屁。”
中道山后山有一块炼心石，传说来自天外，其形状极为怪异，整体呈紫金之色，上有数十坑洞，每个坑洞底部又有一小孔，小孔与小孔连接，成了数十个拇指粗细的通道，每当有风吹来，穿过这些通道时，炼心石便会发出摄人心魂的异响，如孩童啼哭，也如老人低语，但若是能抵挡住着异响，将对修士心神起到很大的锤炼作用，心神强大，那么修炼速度无形之中也会加快。
在炼心石上修炼，乃是掌门弟子的特权，此刻苏云儿便在此石之上，一声声异响灌入他的耳朵，进入他的脑海，那声音令他浑身颤抖，目中不断闪烁幽光。
“陌清风，我才是天才，我才是木道宗唯一的天才，你算什么东西。”
因听说了陌清风的传闻，这几日，苏云儿心中都十分的不爽快，在他看来，自己与陌清风同为先天道根开者，但自己才十岁，陌清风比自己岁数要大得多，自己理应才是木道宗的天才，自己理应才是木道宗弟子口口相传的人物，可进入木道宗才三个月，自己默默无闻，陌清风却已经成名，这算什么？如果没有陌清风，那已经修炼凝气篇的他，才是天才。
苏云儿年纪小，心也极小，他从大师兄施山那里得知炼心石的妙用，因为对陌清风的嫉恨，所以他选择来这炼心石修炼。
不知是不是巧合，当苏云儿心中对于陌清风的嫉恨达到最高的时候，他的前方，突然吹来一阵大风，这大风钻进炼心石数十通道，使得炼心石所发出的摄魂之音猛然增大，便如数十条毒蛇一般，钻进了苏云儿的双耳。
苏云儿脸色一白，七窍之中同时流出鲜红的血液。
“炼心石可炼心，也可毁心，八师弟，你莫非不明白？”
掌门大弟子施山悄然出现在苏云儿面前，前者看着后者脸上的鲜血，微微叹了一声，便将他从炼心石上提了出来，放在旁边草地上，又自怀中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放入苏云儿嘴里，过了半晌，苏云儿清醒了过来。
“大师兄，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什么？”施山用白袖替苏云儿擦去了脸上的鲜血。
苏云儿眼中浮现一丝暖意，他道：“大师兄，我是掌门弟子，更是先天道根开者，我不甘心有人走在我的前面，我不甘心被别人无视。”
施山甩了甩袖子，其上的鲜血被凭空出现的水冲掉，在草地上留下一个红色的血斑，他站起身，缓缓问道：“你知道掌门弟子共有几位吗？”
苏云儿面色疑惑，回道：“加上我，八位。”
施山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不对，加上你，只有六个，其中在木道宗的只有四个。”
“怎么会，他们……”
“不错，他们死了，死的是三师弟和六师弟。”
苏云儿愣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死？”
施山平静道：“因为他们蠢，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蠢吗？”
苏云儿摇了摇头。
施山指敲了敲炼心石，炼心石上发出咚咚的声音，苏云儿觉得这声音比炼心石的摄魂之音还要可怕。
“他们仗着自己是木道宗掌门弟子，横行无忌，又不知修行，结果一个被阵道山的毕栾杀了，一个被其他宗门的人杀了，归根结底，是他们太蠢。我说这些话的意思，你可明白？”
苏云儿思索了一会儿，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要我好好修炼，不至于像两位师兄一样，在修为低于人的情况下，去找别人的麻烦，比如陌清风。”
施山赞许地看了苏云儿一眼，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瓶丹药你留着，我会告诉几位师弟，今后一年，你皆可在炼心石上修炼，我希望一年后，你会是超越九长老收的那位弟子。”
苏云儿接过施山中的丹药，朝施山重重点头。
阵道山豁口，姜月看着远处的白云发呆，口里喃喃：“我走时南明枫叶满山，这个时候南明山应该被雪盖了，快过年了，爹，娘，孩儿不孝。”
不知不觉，一缕缕灵气在姜月周围汇聚，通过他的掌心穴窍，游走于体中筋脉，因为已经熟悉了灵气，不用进入忘我之境，便能吸引虚空中的灵气，大约是心中悲意，这一次，进入他体内的灵气循环并没有中断，而是顺着筋脉缓缓循环，直到一个周天。
姜月没有停止，当灵气循环一个周天后，又有更多灵气自虚空出现，如飘落的柳絮，不断涌入他之筋脉。
一个周天起，八十一个周天终，半个时辰后，姜月腹下丹田一阵刺痛，就仿佛被人劈了一刀，而这劈开的，不仅是他的丹田，可能还有虚无缥缈的仙道，他体内的灵气不再消散于血肉之中，而是藏在了他的丹田，这便是凝气篇中所写的瞒天夺气，引气入体，不知不觉，他的修行已经到了凝气篇最后，只待静心吸收灵气，结成灵雾，再以炼得一缕先天本源元气，便可一举踏入炼气篇。
木道宗大多数人知道九长老纪三思新收的弟子陌清风已经到了炼气篇，少数人知道掌门第八弟子，与陌清风同为道根先天开者的苏云儿到了凝气篇，却没有任何人知道，木道宗还有一个弟子，非是道根先天开，却只差一步便可进入炼气篇。
除了白云深处的那条黑鱼。
姜月站起身，好奇地盯着豁口边缘的一颗青草，以前的时候，对这青草，他并没有多少注意，因为这草实在太平常，太多见，而刚刚他看到这青草的时候，感觉它变了，变得更亮也变得更绿了，如果以前这青草被一层迷雾遮盖，使他看不清其本来面目，那么现在，姜月相信，自己的看到的，才是它真正的样子。
“真……这才是真吗？有人说修道，有人说修仙，也有人说修真，这三者有区别，还是没有区别？这是修行的不同种类，还是不同方法？”
姜月想了一会儿，便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因为这不是自己现在应该想的。
虽丹田之中有了灵气，但姜月并知道如何使用这灵气，毕竟风觉当初只给了他一本木道养气法、一本阵道入门以及上古八阵的残图，这三样东西中，都没有记载如何使用灵气施展仙人法术什么的，他只能凭借心意将丹田之中的灵气引出来。
“看来下次长老来时，需向他讨要一些道法练练，或者……”姜月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或者，先不修炼道法，只专心提升境界，毕竟对于修士来说，境界应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法、符、阵、丹此类种种，只是修士异于凡人的段，修士与凡人最大的不同，是境界。”
姜月刚说完，那条赤红小蛇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姜月转身，看着小蛇的青色双瞳，眼神一动，觉得有些不对，就好像这小蛇，在向自己表达什么一般。
赤红小蛇见姜月直视自己，似乎略有些恼怒，它扬起头，吐出漆黑色的舌头，可这时，姜月肩膀上的那只青蝉微微动了动蝉翼，小蛇看见青蝉后，眼中透出畏惧，而后转过头，并没有游走向那棵紫红果树，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爬去，还不时回头看姜月一下。
姜月明白了，这小蛇是要他跟着身后，对于这只赤红小蛇还有趴在自己肩膀上的青蝉，姜月到现在还没有看出它们的好坏，但也知道它们不会害自己，这青蝉，还救过自己一命。
所以，他便跟在小蛇背后，一直走到豁口另一层的最深处，那里有一块斜躺下来的石头，石头下面是高约数尺的青草。
小蛇用尾巴点了点青草，姜月略一犹豫，俯身将青草拨开。
……
虽是第三次看到这院子，但赵令还是不愿相信，自己面前与凡人村落的小院儿相比差不多，甚至还要寒酸的院子，便是阵道山山主、他的师尊风觉所居住的地方。
破旧的门板，长满野草的土墙，墙皮大片脱落，露出蚂蚁的巢穴，墙角是枯死的野菊花。
“这院落看起来比我还要苍老，是不是？”
赵令一喜，以为说这话的是自己师尊，可他转过身，看见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只是一个照面，他的心中就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人快要死了。
“前辈是……”赵令躬身一拜，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出现在自己师尊院子前的老人，他不会蠢到觉得此人是阵道山的无名之人。
“你可以叫我五长老。”
“弟子赵令，拜见五长老。”
趋真微微一笑，可眼中还是有莫名的失望，他道：“我知道山主收了一个弟子，这也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赵令的身体又低了一些，“应该是弟子去拜见长老才对，可惜弟子一直在冯宇师兄身边修行，望长老不要怪罪。”
趋真笑道：“我怎么会怪你，就算你之前来找我，也不一定见得到我，因为我每个月二十九日都在闭关，唯有一日可以稍微出来走动一下，今日刚好是此月第三十日，我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