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朝天阙 > 第202章 柳千机,拜门
  李默余心若明镜,忽然少有的幽默道:
  “兄弟,照我说你有太多理由回长安了,不知你想听哪一个?”
  刘驰驰虽哭笑不得,但止不住好奇道:
  “你且都说来听听。,。”
  李默余这才不急不忙把了一口酒清嗓,平和正‘色’道:
  “你与那卫将军王建素有十多年兄弟情谊,旧情新仇,难道此番你不想一并作个了断?这是其一。”
  刘驰驰微是点了点头,王建一事在他心头确已盘亘多时,是该作一了断的时候了。
  “其二嘛则是小仙姑娘。虽说你这人食‘色’‘性’也,但也脱不了骨子里至情至‘性’的脾气,小仙姑娘一日下落未明,你心里就一日不会舍她而去,也绝不会轻易放置下来。毕竟一朝枕旦之亲,于你却是铭心刻骨之情。于情于理,你都会进京寻她。其三,悟‘门’妹子亦是如此,何况你二人有约在先,你绝不会置之不理。”
  默余只管一口气说下去,反正自己双目已不能视物,见不到此时刘驰驰被说中心事愈发难看的表情。
  刘驰驰憋一口气,低沉着嗓子问道:
  “还有其四吗?”
  “有,其四最为重要,乃是为那佛骨舍利。你我皆能料到,那令狐珊拿到舍利后一定是往京城方向去了,多半是想以它来胁迫田老儿还她兄长自由之身。你今日喝酒抱怨虽多,但我知你绝没死心,定是早已做好去京里夺回舍利的打算了。”
  李默余如是说,说得刘驰驰哑然无语,句句戳中。只有叹喟:论世间‘交’情,知己者未超过默余、十六二人。
  他愣在桌上,任凭突如其来的伤感瞬间将他击倒。
  无论王建,还是仙儿、悟‘门’包括这块蓦然遗失的佛骨舍利,哪一个都是他归去长安的理由!如果这金陵城尚算得上是净土的话,那长安城就该是他最初的乐土,大唐之梦开始的地方。
  “那你如何要跟我去?”他看了眼默余‘蒙’纱的双眼道:
  “是因为南宫烟吗?”
  李默余仰头良久,脸‘色’宛转凄凉,忽不说话,只认真点了点头。
  刘驰驰自端起一大碗酒喝完,长透口气道:
  “看来,是该回一趟长安了。”
  长夜残凉的乌衣巷口,对饮独醉的桃叶渡边,夏‘花’开满流水的枝头,有人临街抚琴,曲意悠长。
  刘驰驰和李默余已然喝得酒意畅然,当真是“要解千愁,唯有杜康”一般。
  在俩人买醉痛饮的当口,婆娑灯影里,两‘女’子着深‘色’风斗娉婷站立在夜‘色’的巷口。离她们不远处,阿蛮默默伺于一旁,依旧肃立垂手的模样。
  泠竹微微皱起秀眉。
  “姐姐,你看他两人喝成这副模样,要不要劝他们回去?”
  甜儿转脸目光柔和道:
  “男人有事,有时付之于酒也未见得是件坏事,至少可以不用像白日里那般硬撑着,只要喝多了记得回家就好。”
  泠竹着急着‘欲’言又止道:
  “姐姐,那他们”
  甜儿会意,回头朝阿蛮嘱咐道:
  “阿蛮,烦劳你了,待他俩喝完后记得照看他们回来。”
  阿蛮微低首答应:
  “阿蛮谨遵少‘奶’‘奶’嘱。”
  泠竹这才牵手甜儿心有不甘地离去。
  夜起风,席卷万千碎‘花’,倾香了旧城街道
  凌晨时分的殷府,落‘花’流芳。
  泠竹无睡,沉静无比怜看着自己怀里的男人。
  他喝醉酒的样子像只委屈的小犬,梦里面不时‘抽’泣,发出类似碎碎念一般的呓语。
  即便是在梦里,他依然喜欢把一头乌卷的长发靠紧自己赤‘裸’而白皙的‘胸’膛,贪婪吸嗅自己‘胸’怀里的味道,仿佛只有在这里,才有令他无比缱绻留恋着的归宿。
  男人的小贪婪。
  曾几何时,这叫刘驰驰的男人像只小兽般莽莽撞撞跌入自己的世界,不等自己心里御起防备,就已占却了自己心中所有对喜爱的想象。
  他冷静却不冷血,从不生杀妄为;
  他热烈却不躁动,行事皆有自己的分寸;
  他敏思,他自信,他情谊,他,总透着一股说道不明的神秘气质;
  他仿佛迥异于这个时代,又像时时担负着天道的重任;
  他是如此像一个孩童,日夜教自己心生眷恋;
  他又总似一匹野马,教自己时刻担心他终会脱缰而去
  仍有些睡意阑珊的清晨,空气清朗,殷府里来了一位访客。
  他只叩‘门’三下,举手儒雅。待仆从们打开宅‘门’,却见是位身着长衫,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
  他自报姓柳。
  十六不在府内,殷府对外自然‘交’由新晋的少‘奶’‘奶’接洽。
  入厅宽座,甜儿问起柳先生来府里的事由。
  柳先生微是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柄‘精’致的紫檀折扇,双手奉上道:
  “少夫人,我乃齐天大将军黄巢麾下军师,柳千机。”
  甜儿顿时脸变了颜‘色’,非是他故,只因这檀骨折扇是十六一直随身不离的物件。十六喜好古雅,这柄折扇是他少游时在西湖边上灵隐寺求缘得来的。
  扇骨上有古篆书刻着“十六”两字。
  稍定了神‘色’,甜儿问道:
  “十六在你们手上?”
  柳千机笑而颔首,抚微髯道:
  “少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在下可以确保十六爷的人身安危。”
  “那柳先生今日因何到我府里?”甜儿又问。
  “不为他事,只为来拜谒一下少夫人,顺带见一见十六爷的几位朋友。”柳千机直言道。
  “几位朋友?”
  “哦。”柳千机解释道:
  “我齐天大将军麾下大将孟绝海孟大将军,曾与十六爷身边几位好友有过一面之缘,此次见到十六爷念及几位,甚有些想念,想托在下带个口信。”
  “就这些?”甜儿犹有怀疑道。
  “仅此而已,请少夫人放心。”柳千机一脸谦逊微笑道。
  甜儿思忖片刻,扭头道:
  “阿蛮,烦劳你将刘爷和李爷两位请到厅里来。”
  阿蛮应声下去。
  一早上,刘驰驰因为昨晚上的宿醉而头痛‘欲’裂,正赖在‘床’上暗自后悔昨晚不该喝那么多酒。
  泠竹端了碗温烫的醒酒汤进来,嗔怪着瞧他一眼道:
  “快些起来把这汤喝了,默余大哥在‘门’外等你,说是有人要见你们。”
  刘驰驰作无‘精’打采状,随声问:
  “什么人,这早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泠竹摇头:
  “不知道,只说跟十六爷有关。”
  刘驰驰立马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泠竹,我昨晚的‘裤’子脱到哪里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