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灵械仙师 > 第零章 生离
西元2084年的一个普通的清晨,健康而强度适宜的人造阳光透过淡黄色的晶体百叶窗射入病房里,让精妙的乳白色装潢显得更加温暖。
顾卿辰躺在病床上,脑子里一如往常飘着许多纷乱的思绪。他曾经是一个可以称作是“斯文败类”的文化流氓,和很多文化流氓一样,曾经的他满脑子都是骚想法,成天想着搞事情,可就在他最想搞事情的时候,可能是冥冥中什么存在想让他消停下来,结果就直接让他得了恶疾躺在了这里。顾卿辰已经在这里和住在他身体里的诡异病毒斗争太久了,久到已经对这漫长的痛苦开始麻木。而今天,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他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脑后,出院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度过这段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悦耳的门铃声打断了顾卿辰的思绪,他知道他等待已久的亲人终于来了,顾卿辰揉了揉脸,清清嗓子喊道:“请进。”
“哥!”伴随着清脆的喊声,一个迅捷的身影冲进了病房,“咚”地一声如同上时代的炮弹般砸在了顾卿辰的病床边。披散着的长发在惯性作用下拂过顾卿辰的脸,让他觉得有些痒。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他脸前上下端详着,“你看看你,又瘦了,你让我怎么活。”
“枫枫……”顾卿辰苦笑着摇了摇头,眼前名唤枫枫的少女就是他的妹妹顾映枫,每当少女以她惯用的姿态雷厉风行地登场时,他总会情不自禁地为沙发和床铺这些现代生活科技结晶的可靠感到欣慰,虽然少女地语调一如既往地轻快,但他还是从中顾映枫的眼睛里了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哀伤,不过他并不想去在意这些,因为今天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以后也都会是,“棋画呢?”
“她在办出院续,一会就过来啦。”顾映枫坐在床边游荡着小腿,偏头看着顾卿辰说。
“你呀,就会把事情都丢给棋画。”顾卿辰地语气宠溺而无奈,妹妹和他都比较随性,
像这种该她做的事也会让棋画*。
“嘛,我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嘛。”顾映枫嘟气嘴,很是做作地撒起娇来。顾卿辰十分清楚自己一肚子坏水地妹妹目的肯定不会这么单纯,就算真是这么想的,如此刻意地表演下也一定别有用心。想到之后可能等待着自己的作剧,顾卿辰略微头疼,翻了个白眼。
就在兄妹俩嬉闹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已经悄然走进了病房。金属灰的裙装简洁而优雅,雪白的皮肤在人造阳光地映射下,闪着珠玉般令人目眩的光泽。她就是顾卿辰最后的家人,家用全心智拟人器人34型,棋画。
虽然棋画穿着一双作为加装模块的细高跟鞋,但是只要她想,就永远不会让你听到她的脚步声。曾经顾卿辰询问过她是怎么做到的,棋画回答说只要每次落脚前根据地面的材质计算好,再控制好落地时的冲量就可以做到了,让顾卿辰肃然起敬。
在兄妹二人嬉闹的当,棋画已经静静地拎了把椅子坐下,然后牵过顾卿辰的一只胳膊,无比精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自从顾卿辰确诊患上了“内战”症候群,棋画就申请加装了全套的体检系统,这次去接顾映枫,没见不过半日,就又职业病一般又检查了一遍,似乎是对结果很满意,棋画的眸子里多了些许笑意,抬眼时正对上顾卿辰的目光,她的眼睛无序地抖了抖,目光转开去,脸颊上生出了两朵红晕,搞得顾卿辰也不禁老脸一红,赶集转过去看自己的妹妹。在人工智能已经有了自主情感和思维的今天,人和人工智能的爱情和婚姻已经屡见不鲜了,虽然人工智能的权益和社会地位仍是亟待解决的社会问题。顾卿辰从小以来都是把棋画看作自己的家人的,可是自从有一天自己在病床上来回翻滚着,呻吟说:“啊!好想死前能谈一场恋爱啊!”之后,棋画就突然变得有点奇怪,
“哥,以前你总忙,连和我打电话的时候都不吭声在那低头画你的图纸,让我盯着你的头发窝,以后一定要你统统给我补回来。”顾映枫扳着顾卿辰的头好像在宣誓权威,又像在下什么决意一样一字一句地念叨着。
顾卿辰赶忙纳头应诺:“好,好,我的错。”顾卿辰的心头又不由得一沉,本来妹妹可以继续做那个天真烂漫,钟情于经典网络文学和上个世纪的古典摇滚和世纪初的古典电子音乐的叛逆少女。但是因为自己的病,已经被迫之下改变了很多。
又一阵和之前不同,但对顾卿辰来说更加熟悉的门铃声响起,是平安6型医用器人查房的敲门音,但这次却是找自己签署离院续了。
“顾卿辰先生,请您确认后在这份离院续上签字,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为再我们的各项服务打分并提出您宝贵的意见。”平安6型虽然造型圆滚滚的十分可爱,以在医患关系中卓越的抗摔防震性能著称,但声音却异常地可靠而富有磁性。
“好,麻烦了。”顾卿辰接过平安6型中的晶板,大致浏览后,做出了相对满意地评价,欣然在晶板的两页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多谢您的配合,祝您早日康复。”
顾卿辰知道在癌症,类风湿等疑难杂症一一被攻克的今天,罹患病因和传染性不明,无法根治的“内战”症候群的自己实在可以说是中了“头奖”,如今离院放弃治疗的自己也只是想更开心地等死,但还是接受了平安6型地祝福,微笑着目送他离去,顾卿辰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看向顾映枫,妹妹看着他,笑得无比灿烂,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能和哥哥一起享受假期的喜悦里。
“来,哥,我们该走啦。”顾映枫站了起来,走向门的方向。可是顾卿辰却隐隐约约听到了平安6型的轮子在地板上滑行的声音,他一下惊觉了,可为时已晚。棋画突然像一只豹子一样扑了过来,一下把他按在了床上。柔软的传来依稀的温度,却如同焊死的铁箍一般无法撼动。
“枫枫!你要做什么?棋画,放开我。”顾卿辰急了,大声呼喊着。
顾映枫站在那里沉默不语,顾卿辰的目光对上了棋画,棋画的眼睛中映射的,是他惊讶的神情和棋画前所未有的坚决:“我想再见到主人。”
“你说什么啊?我……”顾卿辰看到了平安6型中的东西,终于彻底想明白了一切——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麻醉药物。不过却有种更大的不安让他根本无法释怀,但眼前十万火急的情况让他根本无暇细想。麻醉药物,多出来的一个签名,一切都指向妹妹精心策划了一次“经过他同意”的阴谋。大概就是之前他绝不接受的“时间冻结疗法”了。随着一下轻微地刺痛,顾卿辰觉得自己的知觉正在慢慢麻木。他看到妹妹走到床前,漂亮的大眼睛哭得通红,紧咬的嘴唇更是红得像血,一如刚得知他有“内战”症候群的那天。反而是自己这个患者平静地安慰了她三天,才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顾映枫缓缓低下头,凑到他耳边,动听却略带沙哑的嗓音在他脑海里回响:
“晚安,哥哥。我们一定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