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认清真实了吗？”
卫恩那双眼睛化为一片血红，带着疯狂嗜血的恶意盯着马车上的掘墓人。那根从喉咙里伸出的触手取代了口唇等器官，扭曲着绕了一圈出现在他脑袋一侧，锋锐的獠牙喀嚓撞击着，流出几滴口水。
在他的视线中，眼前的掘墓人并没有清晰的形象，而是连同那辆马车一起，形成一座金字塔，塔身从上到下整整齐齐摆列着银白色的小金字塔。
不仅如此，在金字塔外还有一层血色虚影笼罩。
那血色虚影体型庞大但细长如同巨蟒，但在不断的扭曲变幻着形状间，无数怪异的触角延伸出去，让它看上去就像一只扭动的蜈蚣，仿佛要择人而噬。
卫恩的目光落在血色虚影的边缘，那里纤细扭曲的虚影如同他嘴边的触手，延伸探入虚无空间里。
绝大多数都不知去向，但其中却有几道虚影清晰的连接到那八块墓碑以及那四个黑影的。
这就是掘墓人操控那些黑影的力量吗？
看来面板说的没错，掘墓人的身体并非实质，在那层血色虚影庇护下，只有本源、灵魂和精神类的攻击，才能对他造成伤害。
那四道黑影，同样如此。
“虚幻世界的蛆虫，汝彻底激怒吾了！”
掘墓人的祈求已经得到回应，这让他稍稍安心一些。
尽管伟大真实主宰的赐福需要时间，但他有信心拖延至获得满溢状态。
这次的遭遇，也让他心中警醒——实在不该在任务期间，去招惹其他超凡者，特别是像木偶女王那样的存在。
刚刚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担心会在那件禁忌物影响期间，被这名诡异的巫师击杀。那样，他身后马车上的东西……
不过力量的缺失也让他怒火攻心，胸前的几张嘴同时开口，声音或疯狂，或冷漠，愤怒的向卫恩嘶吼。
“你，该死！”
“即便汝借助禁忌物的威能，也一样要死在这里！”
“我要吃了你，让你变成无尽真实世界的寄体，伱死定了——”
而在他身前，那四道黑影静静地立在海面上，死寂，沉默，仿佛没有任何气息的怨灵，瞪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卫恩，不再像之前那样开口交谈。
卫恩看着他们沉默几秒，身上散发的气息更加冷冽，连带着他脚下那四头水元素精灵也躁动不已。
“别死太快，我还想问你一些事情！”
说着，他随手打了个响指，心念一动间，通过本源传递给司机指令，吩咐他施放法术。
“阿布德尔贾利勒！”
轰隆间，一座机械之门缓缓浮现在他身前。
随着古老的机械门打开，数道拎爆裂狙击枪的从中走了出来，它们身形匀称，明亮的身体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胸腹核心符文若隐若现，一道道光芒沿着符文纹路延伸到四肢，控制着身体的动作。
不一会儿，整整九个在卫恩身后站定，一颗颗闪烁着黯淡黑芒的子弹，被它们装填进爆裂狙击枪内。
咔啦，咔啦……
随着清脆悦耳的上膛声响起，它们端起狙击枪各自瞄准黑影和掘墓人，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步动作。
“咔咔，总算要我出手了吗？”
司机脸上洋溢着笑容，飘飞到机械傀儡脑袋上方，圆润的下颚延伸出数根细小的丝线，连接着傀儡身体。
幽灵、赤鬼和秘主三颗脑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各自分散开，准备着不同的法术，给予卫恩战斗加持。
“机械傀儡？”
掘墓人语气略带古怪，打量着那些铁心狂怒者，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些……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明白黄昏教派的历史可追溯第二纪元末期，而机械傀儡最早出现于第三纪元中期的机械学派，见到过类似的机械傀儡也不奇怪。
“汝准备拿这些被打造出来的垃圾，来对付吾？比起那件禁忌物，它们只适合沉入深海！”
卫恩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机械傀儡的实力不强，哪怕使用的是爆裂狙击枪造成的伤害也仅仅只有部长级的程度。
但无论它们的身体，还是狙击枪射出的子弹上面都附着死亡特性，那是对付掘墓人和他召唤来的黑影的利器。
另外，这些天在和深渊生物角斗过程中，他也使用过机械傀儡进行战斗，那几道傀儡系法术的效果还算不错，大大提升了他的机动性和防御能力。
“蛆虫，汝——”
“闭嘴吧！”
刹那间，卫恩的身影骤然消失，再出现时，已是来到黑色马车侧方，但他没做停留，一边使用天赋转换身体内的基础属性，一边让除了司机外的其他三颗本源子体施放法术。
“尼柯，鲁克。”
“吉亚，利尔，金斯。”
“安杰，特，金森！”
这一次，他的沸血状态的韧性等级虽然只达到五万，但那是受到百分之五十加成之后翻倍暴涨的力量。
而为了保证各项法术的伤害，他保留了不少精神和本源力量。在禁忌物的加持下，他的精神力量达到了接近两万的程度。
只是一瞬间——
整整四十道幻影分身出现在黑色马车周围，五个为一组，轮番向掘墓人和四名黑影施放魅惑法术。
“门斯，迪！”
不管他们来自哪里，精神类法术有效果就好！
“攻击！”
砰，砰砰……
机械傀儡立即向着那些虚影开枪射击，一颗颗闪烁着黑芒以及爆裂符文所属的赤红火焰，穿过那些动作僵硬受到魅惑的黑影身体。
最先苏醒过来的掘墓人阿戈斯蒂尼奥目光微变，察觉到身体出现的细微变化，疯狂的嘶吼道：“是死亡本源，汝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汝……”
“门斯，迪。”
不等掘墓人继续开口，一名幻影分身施放魅惑法术落在他脑袋上。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卫恩冷淡的回了一句，身体不做停留，抱起一个机械傀儡，闪烁到不远处的风暴中心区域，双手并用，甩出数十只深海鱼类丢到傀儡身上。
“司机！”
“早就等着了。”
司机额头上环绕着噬灵印记的一枚符文悄然闪亮，“亚，米西，提亚！”
只见卫恩身旁的机械傀儡抱着那些鱼类出现马车附近，被司机操控着把它们丢进海里。
紧接着，司机继续念诵着咒语：“亚，米西，玛蒂！”
与此同时，卫恩也抱起数只深海鱼类，与马车旁的一只机械傀儡调换位置。
“汝，这是做什么？”再次清醒过来的掘墓人，看着不断从风暴核心区域转移深海生物的卫恩，羞恼的问道。
“杀你！”
卫恩瞥了眼马车周围游荡的深海鱼类和畸变种，控制幻影分身们对掘墓人加大频率，力求将他一直魅惑住。
事实也和他说的一样，他不断转移那些深海种过来，就是为了击杀掘墓人。
只有周围生物足够多的时候，他使用尸爆术的效果才能达到击杀掘墓人和那四道黑影的程度。
如果不是因为那巨大的龙卷风暴将周围海里的鱼类都席卷过去，加之他无法将掘墓人他们移动到风暴中心，也用不着这样麻烦转移鱼类。
啧，这次之后，一定要学习几道针对灵魂和精神的法术！
几次来回，马车周围的深海种愈发增多，幻影分身施放的魅惑法术的控制效果也已经降到了0.01秒，几乎对掘墓人构不成威胁。
“该死，你们四个蠢货，还不快醒来！”
掘墓人气急，猛烈的挥舞着墓碑，声音急促又十分冷冽，“伟大真实主宰，祈求您给予赐福，以惩罚虚幻世界的蛆虫！”
在卫恩的视线中，血色虚影的气息随着掘墓人的吟唱再次暴涨，几乎和那道巨大龙卷同样大小，遮蔽天地般横在阴云之下。
而那四名黑影瞬间摆脱魅惑状态，漆黑眼瞳恢复些许清明，扫了眼周围。
“干得漂亮，巫师。”狼人巫师语气略带欣喜。
黑袍黑影注意到卫恩施放的法术体系，微微点头，“幽魂秘术体系……”
“幽影学派的？！”红袍黑影不敢置信，“他妈的那些混蛋在干嘛，为什么让一名注定当骨渣子的巫师学会那样的沸血法术？！”
“别关注那个了，没发现他连机械傀儡都用的有模有样？”机械改造者阴笑出声：“哈，幽魂学派那些杂碎们，干里酿！”
“希望你说的是这个虚幻世界的幽魂……”黑袍冷哼道。
“我……”
不等他们表达完对卫恩的赞叹，掘墓人冷着脸，将刚刚获得的赐福力量传递到黑影身上形成一层血芒。
“杀了他！”
“可惜……”
四道黑影再次被掘墓人控制，分散到卫恩周围，将他和水元素精灵、机械傀儡们围在中间，“虚幻世界的年轻巫师，别死了……”
“阴影缠绕！”
“雷吼！”
“机械掌控者之叹息！”
“血爆！”
紧接着，黑影巫师们再次向卫恩施放四道法术，但只有红袍黑影如鬼魅般荡到卫恩身旁挥舞拳头。
掘墓人脑袋布条之下的嘴巴咧了咧，额头的宝石微微闪烁倒映出卫恩狰狞恐怖的身影，“汝，必将沉入虚幻世界的深渊！”
啧！
卫恩感受着那些法术上恐怖的威能，可以确定那四道虚影巫师的等级都达到了大巫师初级，法术的威力堪比执政级。
“虽然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但看来不解决掉你们，是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说话间，幽灵等本源子体已经释放完防御法术，数道骨墙升起，坚壁和精神护盾更是在他身上闪烁。
卫恩也没有坐以待毙，在让狂暴的水元素精灵击杀那些转移过来的深海种之后，他闪身出现在半空中躲开法术。
与此同时——
“斯亚姆，西尔，苏特！”
幽灵桀桀笑着，几道尸爆术落在周围深海种的尸体上，墨绿色的光芒划过那些鱼类周身，形成一颗颗流着脓液的脓包，让它们的身体瞬间胀大。
砰，轰！
“这是！？”
黑袍黑影的阴影缠绕法术只拖拽住那些机械傀儡，心神被控制着下意识扫视一圈，就见到那些尸爆术的爆发，黑影笼罩下的脸庞闪过惊愕：“这是尸爆术？！尸爆术有这样的威力？”
但他的话并不能阻止尸爆术的扩散，仅仅一秒钟时间，就有百只深海种接连爆炸，绿色的血肉弥漫在马车周围，还在不断引爆深海里的鱼类和畸变种。
下一秒，距离最近的红袍黑影被尸爆术击中，死亡本源力量像蚀骨之毒般让他瞬间摆脱掘墓人的控制。
“是，是死亡本源污染——不！！”
话音刚落，他那团黑影便如同深海种一般直接爆开，周身笼罩的血色虚影也被墨绿色的死亡本源力量侵蚀的千疮百孔。
随着红袍黑影的消亡，其他几道黑影惊愕间，就被快速扩散且威力暴涨的尸爆术波及到，一个接着一个消散开，在那巨大的血色虚影身上形成小范围被死亡本源侵蚀的坑洞，快速向着中间黑色马车上的掘墓人席卷而去。
“汝？！”
掘墓人看到那四道黑影毫无抵抗的就被消灭掉，同时感受到真实主宰的赐福力量被诡异的死亡本源侵蚀，心神巨颤，无法接受一只蛆虫会对他造成这样恐怖的伤害。
然而，那些深海种本就被卫恩聚集在马车附近，尸爆术形成的墨绿色血肉扩散到这里的时候，就如同点燃了军火库一般，一朵朵威力逐步加强的爆炸冲击着马车以及上面的掘墓人和金字塔。
轰，轰隆隆！
“祈求伟大的真实杀戮之主，吾阿戈斯蒂尼奥·哈维请求获得庇护！！”
阿戈斯蒂尼奥只被尸爆术波及到两次，就闪身化为一道黑影向着后方的风暴中心而去，连身下的马车和那些金字塔都顾不上了。
“哦？”
卫恩看了掘墓人一眼，有些意外他竟然会舍弃掉那辆马车。
按照他之前的观察，这掘墓人的实力的确惊人，但从始至终都只是操控墓碑召唤来黑影战斗，似乎受到某种限制……准确的说，是在守护那辆马车。
联想到马车上挂着的用来收纳杀意的金字塔，他很快便推测出掘墓人出现在这片海域的目的，便是来回收那些藏在海底的金字塔的。
“汝竟然逃了，那这些小玩意儿可就归吾了……”卫恩看着站在风暴中心身体颤抖的掘墓人，下颚处那根触手嘲讽般扭动着，想要激怒掘墓人。
话虽如此，但他清楚一旦舍弃掉那辆马车，掘墓人将更难对付。
而他——
卫恩扫了眼面板，两分钟时间过去，他已经被永久扣除了两百四十的韧性等级。
虽然就像面板所说，他这次的收获的基础属性已经是损失的两倍，但一直保持禁忌物的力量，还要持续扣除韧性等级不说，禁忌物也即将达到失控的临界点，到时候……
“汝，汝，该死！！”
掘墓人不知道卫恩现在所想，否则一定会镇定的嘲讽几句，他现在几乎被后怕和怒火冲昏了头脑，身上不仅有禁忌物削弱的诅咒，还有那些死亡本源附加的各种污染效果，让他的身体虚弱至极。
如果不是有真实主宰源源不断给予赐福力量，他怕是会直接舍弃那辆马车，选择逃离这片海域……虽然那样做的后果会比死亡还要恐怖……
“一切皆是假象，一切终将消亡——唯有杀戮，永坠真实！”
掘墓人眼神冰冷的瞪着卫恩，胸前的嘴巴念诵着真实杀戮之主的神谕，布条下的嘴巴同时吟唱几句语调怪异的声音。
“罗，伊德，埃，斯诺……”
嗯？
卫恩落在马车一侧的水元素精灵身上，听到掘墓人传出的声音，可以确定只有一句是贡萨雷斯语，而那怪异的声调却不属于他已知的任何语言。
还有其他带有超凡力量的语言？
“小心！他这是要召唤‘真实世界降临’！”
这时，已经跑远的伦纳德号上，克蕾雅的身影再次出现，语气焦急的喊道：“卫恩，千万别被他拉进那里！”
真实世界降临？！
不等卫恩远离，一道恐怖的气息从上方传来，让他的身体僵在原地。
这道气息？！
这样恐怖的压迫感，以及让他无法动弹的感觉，就像之前黎明之主奥尔菲斯目光投影时传来的力量。
不，比黎明之主的力量还要恐怖！
“匍匐在伟大真实杀戮之主的世界下吧，蛆虫！”
掘墓人跪倒在地，双臂高高举起，仿佛在迎接伟大的降临一般。
尽管他手臂上拎着的墓碑少了四块，但他的神情却像是获得了胜利，看向卫恩的目光也写满了死亡。
下一秒，天空笼罩的阴云缓缓浮现出一道巨大的脸孔，那张占据整个天空的脸孔只有模糊的轮廓，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鼻子没有头发……
或者说，在卫恩眼中，他无法看清楚那张脸孔清晰的模样！
紧接着，云层上的脸孔传出一道低沉之声。
“好熟悉的味道……”
嗯？
什么味道？
“是死亡……”